第999章
沈海見素日最是多事的三房、四房也應聲附議,想著昨天兒子說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心下嘆了口氣,宣布道:“今日族議,公推信義堂沈琦為沈氏一族族長!稍后祭告列祖列宗,沈琦即接族長之職。” 五房房長之席上坐著的是沈瑛,沈琦在他身后旁聽位,聞言起身而出,先向沈海行禮,然后向周圍微微躬身致禮,后又向見證人席位行禮,這才站到沈海身邊,挺直腰桿,朗聲道:“多謝眾位族親厚愛,琦雖不才,然愿挑重擔,為族人牟福。今后必秉公行事,不負族人厚望厚愛,今日諸位大人、諸位鄉親、族人皆為見證!” 話雖不多,字字出自真心,加上沈琦素有好名聲,這次雖入獄大刑加身甚至斷了一臂,也不曾松口屈招,實是一條硬漢,族人皆是擁護喝彩。 熱鬧了片刻,執事子弟再次喊了“肅靜”,才又恢復安靜,進行下一項。 各宗推選本宗宗子以及德高望重的老人為族老,再由族中公議確定。 一般來說,這樣的分宗后,都是原各房房長為宗子。沈家三房沈湖、五房沈瑛、六房沈琪、七房沈溧、八房沈流是如此,其他幾房又有不同。 二房房長原是沈滄,沈滄身故后,沈洲、沈潤兄弟分產不分居,實際上已經是二房旁支,按照嫡長傳承規矩,沈瑞成了房長,如今分宗,雖沈洲為沈家現下官職最高者,卻仍以沈瑞為宗子,自薦為族老。 七房沈溧以舉人之身選了學官,如今不在松江,因此是嫡子沈琴代父親出面。 宗房沈海讓出了族長之位后,又再次讓出了本宗宗子,讓長子沈為宗子,也自薦做族老。 比較出乎意料的是四房,原是沈源為房長,那樣一個愛攬權攬財之人,居然讓出了宗子之位給兒子沈瑾,而他自己也沒提要做族老的事,實在讓眾族人驚訝一回,望向沈瑾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敬不愧是文曲星下凡的狀元公,這樣的爹也能調理的好。 而九房雖原是沈璐為房長,但細論起來,沈理這支才是嫡長一脈,族人們本以為以沈理狀元身份,必要將嫡庶正過來的,哪知九房太爺有心相讓,沈理卻是不接。 九房太爺一喜一憂,喜的是寶貝孫子還能坐本宗宗子,憂的是沈理怕不會盡心幫沈璐。 在這樣場合,九房太爺就算倚老賣老也不敢造次,只敲打沈理道:“如今璐哥兒是儉義堂宗子,六哥兒,你可要讓宗子全須全尾的回來。” 沈理卻只淡淡道:“太爺多慮了,宗子只是‘證人’罷了。” 竟是連個基本保證也不給,九房太爺氣炸了肺,卻也無奈,再看看見證席上的欽差大人,還是忍了氣,不再言語。 三房沈湖卻是又出幺蛾子。原本他是房長,直接當了本宗宗子,可聽了一耳朵九房太爺的話,忽然就要把宗子之位讓給兒子沈珠,又大喇喇向沈琦、沈理道:“如今珠哥兒也是一宗宗子,你們也要保證他的平安才是!” 九房太爺是本房長輩,沈理再怎么不喜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不搭理。三房沈湖可是出了五服的,又是渾人,沈理干脆裝沒聽見。 沈琦是知道沈珠引狼入室的,論起來自己這番遭罪也拜沈珠所賜,早將沈珠恨死,如何肯應承這話?當下高聲問道:“珠哥兒是才能出眾,還是德行高,做宗子可能服眾?禮義堂上下都推舉他嗎?”說著冷冷盯著沈涌。 沈涌本就生氣長兄胡說八道,又見新族長如此不滿沈珠為宗子,生怕回頭提沈玲的事情新族長下絆子,便忙道:“大哥糊涂了,大哥又沒病沒災的,讓珠哥兒做什么宗子?況且珠哥兒人還在……咳咳,人還沒回來,如今也理不得事,還是大哥做宗子妥當。” 三房也有旁支在堂外旁聽,早有看沈湖沈珠父子不順眼的,沈湖原就是房長,當宗子也就罷了,想讓沈珠那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小崽子當了宗子,三房旁支更沒活路了,便也喧嚷起來,還有喊要讓沈涌當宗子的。 沈湖一聽就急了,生怕弟弟來搶自己的宗子之位,忙不迭就道:“都亂吠什么!我是房長,嫡支嫡長,自然是宗子!珠哥兒……珠哥兒是日后要接我的,我且先做著!” 沈琦冷然一笑,也不多言,就此各房宗子也定下了。 之后便是各房推選輩分高、年齡長、品德優、威信重的長輩為族老,因族老有資格參加宗族會務,每房頭一人,是要為族人發聲的,因此不拘嫡支旁支,各房旁支皆有人被推舉為族老。 而九房太爺這一輩人著實不多了,有的還過于年邁身體狀況不好,因此大多族老還是沈海、沈洲這水字輩的。 選罷族老,便開始分族產。 沈海命執事子弟捧出賬冊,不經意的捏緊了一下,隨即又頹然松開,揮手讓執事子弟宣讀族產及分割事宜。 最早族規宗房統領族務,二房負責祭田,祭田支出由各房房長共議。后因二房嫡支離開,祭田歸到宗房管理,支出共議也成了形式。宗房借著經營族產、祭田日子越過越富庶,在族中早已不是秘密。 宗房得了偌大的好處,卻在族中出事時不處力,才是族人反感宗房的根源。 如今聽公布族產,大家都支起耳朵來,都要聽聽看宗房是不是匿下族產。 不曾想非但沒少,倒是多出許多。族人都知道祭田五千畝,宗房要是交出來五千畝,誰也不好說什么,然宗房交出的,是一萬兩千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