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被除族,無人可求,可想而知玲哥兒會是多么絕望。但凡我當時多說一句,也不會讓他陷入這個境地。”沈淵苦笑道:“但凡我得到半點消息,也不會拖了這許久才回松江?!?/br> 都是陰錯陽差,沈瑞只能勸慰道:“或許是有派了信,中間有什么閃失,瞧著玲二嫂子那邊,還念念不忘帶玲二哥骸骨去金陵,并無怨恨之意?!?/br> 沈淵一聽,神色一緩,忙道:“真的?玲哥兒媳婦真的提了回金陵?小楠哥兒可好,她們母子如今安置在何處?”言談中,帶了幾分迫切。 雖說只是族侄,可養在身邊幾年,論起來比與沈瑞、沈這兩個親侄兒接觸的時候還長,加上到了年歲,多少有些貪戀兒孫之樂,沈淵甚是疼愛小楠哥兒。就是想起沈玲的前程,也是因不愿小楠哥兒以后矮其他族兄弟一頭,才想起抬舉沈玲,為小楠哥兒以后的前程做個鋪墊。 沈玲已經被除名,何氏又是恨著松江族人的,以后孤兒寡母能依靠的也只有二房。沈瑞知曉這個道理,對于沈淵這個便宜二叔也只當是路人甲,自然不會生出別的念頭擔心沈淵過繼嗣子嗣孫之類,說了何氏母子所在,叫人安排馬車,親自帶沈淵前過去。 因沈源“生病”之事,沈全有一肚子的疑問,想問沈瑾,可礙于沈淵在只能憋著。直到目送沈淵、沈瑞的馬車走了,才低聲問沈瑾道:“他這樣作下去可怎生是好?實不是個能聽勸的性子,可這也沒有一直拘著他的道理?!?/br> 幸好之前沈瑾打發請大夫的人被沈瑞攔下,又有張太醫在,否則這真正病因一出來,別人不會理會是不是他自己不吃飯,只會詬病沈瑾這個為人子的“不孝”。 沈瑾滿臉疲憊,眼神木木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全三哥,我也不曉得當如何了?;钪魃踹@么難,要是能一死百了,我情愿現下就死了。” 他雖曉得輕重,攔著不讓沈源出去給大家添亂,可到底是打小仁孝禮儀那一套教養大的,這次沈源昏厥實是嚇壞了他,才失了平素冷靜。隨后又有沈瑞的冷淡與沈淵的教導,他真是覺得累了,只覺得自己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 沈全見沈瑾不似說笑,心中驚駭,忙道:“好好的,作甚說生道死?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這才哪到哪兒?老安人與源大伯煳涂,你也煳涂不成?還是讀了二十年讀傻了?都說老煳涂老煳涂,說的就是這些長輩,上了年歲,腦子不靈光了,不過是費心哄著勸著,哪里就用為難到這個地步……” 第五百三十五章 至親骨rou(五) 沈淵下了馬車,看了下糊白的大門,面上帶了幾分緊張。雖說是陰錯陽差,并不是他誠心如此,可要是沒有用長輩身份逼迫沈玲回鄉,那沈玲也不過年紀輕輕就暴斃而亡。想想牙牙學語的小楠哥兒,還有正值妙齡就要守寡的小何氏,沈淵竟然有幾分痛意。 小廝已經上前叩門,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受了沈瑞吩咐,留在這邊cao持沈玲后事的長壽。 與五房治喪時的熱鬧不同,沈玲是出族之人,何氏在前些日子在宗房門口拒絕了族長的收容,眾族人還是觀望的多,即便偶有過來吊孝的,也多是與沈玲平輩的旁支庶出。女眷這里,族長太太與對沈玲友善的郭氏都病著,只有沈之妻受丈夫吩咐過來走了一遭,其他人再無人露面。 “少爺,二老爺!”長壽看到站在沈瑞身邊的沈淵頗為意外,忙要上前見禮。 沈淵擺擺手,道:“玲二奶奶與小楠哥兒這些日子可好?” 長壽躬身回道:“楠小少爺還好,玲二奶奶前些日子病了一場,還是請張太醫過來開的方子。玲二奶奶倒是剛性,養了幾日,現在瞧著也漸好了。只是按照張太醫的吩咐,怎么也要調理個三兩年才能緩過來?!?/br> 沈淵聽著有些糊涂,回頭問沈瑞道:“到底是怎么病,怎地需要調理這許久?” 沈瑞道:“五月里玲二哥剛出事時,玲二嫂子有身妊,后來孩子沒保住,之前又一直在客棧,不是休養的地方?!?/br> 沈淵眉頭緊皺,對于松江族人的印象更壞了。因為二房祖上的緣故,二房與松江被就幾十年沒有往來,之前因為沈瑞的緣故,只有對四房印象壞些,其他接觸過的宗房太爺、五房一家都是不錯人品??墒遣唤浭虏恢?,一經事才發現族親的涼薄。 不說別人,只說沈玲這里,因為打小討生活的緣故,性子雖圓滑世故,可也向來與人為善。除了對嫡母那邊向來遠著不愛親近之外,對于其他族人,沈玲也是能幫則幫。可是這樣與人為善,換來了什么?被無辜被人誣陷后,親人族人冷眼旁觀,被生父除名,嬌妻弱子只能客居客棧,最后慘死監獄中。 幸好還有沈理、五房兄弟幾個都是不錯的,要不然這族人不往來也罷。沈淵心中腹誹不已,隨著長壽、沈瑞進了院子。 與五房大支靈棚不同,因為何氏已經打定主意等官司完結要送沈玲回金陵落葬,所以這里就沒有舉喪。這套院子又是借住,沈玲又是橫死,即便沈瑞表示要轉給小楠哥兒,何氏也是打定主要要退回的,自沒有正房停靈的道理,就在北屋里安置了沈玲遺骨。 沈淵既是來了,自然要祭沈玲。 這會兒功夫,何氏已經得了消息,知曉沈瑞帶客至。換做其他族人來,男女有別,何氏自要避諱一二;沈瑞這里,卻是麻煩他良多,不管來的是哪位客人,看在沈瑞面上何氏也親自出來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