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這章家,到底怎么與寧王府勾連上的?”沈理沉思了片刻,依舊有不解。 沈瑾道:“會不會只是碰巧租了章家房子?章家有族人為官,可都有跡可循,并不曾聽聞有人在南昌府為官!” 沈瑞道:“不為官,還可為幕。不過以章老爺的性子,并不是個品行高潔的,怕有什么直接利益,才會使得他鋌而走險!” 族兄弟三人百思不得其解,知府衙門中,王守仁已經查清楚章耀祖履歷。 章耀祖自己是個監生,堂兄卻是同進士出身,如今在山西知縣任上為官。其堂兄在春閨前,三科不第,曾往江西游學。章家與寧王府的關系,若有勾連,可以追溯到那時。需要留意的事,章耀祖的嫡長女在松江“倭亂”前出嫁,當時對外宣稱的婆家正是南昌府人氏錢家。當時嫁的倉促,借口夫家長輩身體不適,婚期訂的緊迫,并沒有大肆擺家,可嫁妝卻是豐厚異常。寧王正妃的娘家也是錢家,不知此錢家是否彼錢家。 這會兒功夫,錦衣衛已經將章老爺帶到知府衙門。 王守仁、張永、高念恩都在堂上,王守仁眼見章老爺神色蒼白、目光閃爍,就曉得不對勁。這個樣子,實不像是無辜被連累的樣子。 章家,客廳。 陸老爺神色肅穆,對主位一婦人道:“嬸娘,大meimei到底嫁到哪里去了?” 那婦人滿臉哀哭,只拿著帕子嚶嚶哭泣:“我也不知,都是老爺做主。” 陸老爺站起身來:“你是親娘,連嫡長女到底嫁到哪里都不知?那城北的院子是怎么回事?作甚好好三進大宅,叔父不記在自己,而是直接記在一個妾室姻親名下?” 而那個妾室家不過是城外鄉下人,姻親也都在鄉下,并無人進城,這院子沒有正式租賃合同,就給了一伙外地人居住。那些人,就是既知府衙門殺人放火的兇徒。 外人不知那是章家的宅子,可錦衣衛想要調查不過是小事一樁。如此一來,章老爺之前轉了兩個彎兒的記名,倒顯得欲蓋彌彰起來。 還有這嫁女之事,之前可以糊弄族親鄉鄰,可官府真要想要查詢,又哪里是糊弄得了的。 陸老爺想起章老爺曾在酒后羨慕過順天府與金陵府的百姓,羨慕過一門兩侯的后族張家,只覺得遍體生寒…… 第五百二十六章 各方匯聚(一) 不知知府衙門那邊欽差是如何審案,沒等到陸老爺遞拜帖請見,就收到族人偷偷送出的口信,章老爺以“勾結匪類、危害地方”的罪名正式被收押。 換做不知情的人,都覺得章老爺多半無辜,或許是被租客連累。可是陸老爺卻是心驚不已,這個“匪類”是那伙沖擊知府衙門的“匪”,還是之前冒充倭寇劫掠松江的“匪”? 前一種匪類已經被擒,會不會牽出后邊的匪?劫掠松江府這樣的禍事,里面真有章家的手筆嗎?若是那樣,那奔著陸家后門庫房來的悍匪,是無意得知陸家藏銀所在,還是有章家的意思? 即便陸家與章家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子孫,可畢竟幾代過去,血脈已遠,兩家的和睦,更多的是給外人看的,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故此做出同氣連枝模樣。多年往來,也不無嫌隙,否則章老爺不會瞞著陸老爺嫁女,陸老爺也不會一下子疑到章家頭上。 陸老爺素來謹慎,自得了消息,這邊沒了動靜,沈家五房這邊沈全回來了。 自沈鴻病故,五房治喪,沈瑞就打發五房管事各處報喪,京城不必說,沈全這里也是有人快馬前往送信。 沈全自接到消息就往回趕,終于在“頭七”前一日回到松江。 沈瑞與沈瑾都松了一口氣,明日“頭七”是大祭,沈鴻又不是沒有兒子,自然沒有讓隔房族侄cao持的道理。要是沈全沒有趕回來,沈琦就要拖著病體出面了。 沈琦在知府大牢受了磋磨出來,隨后就是熱孝,所有葷腥都停了,如今也不過是硬撐著。真要讓他出面主持“燒七”,怕是剩下的半條命也要斷送,可要是不出面,世人會怎么看?本就有些風言風語,將沈鴻之喪歸罪與沈琦頭上,沈琦要是再不露面,一個“不孝”的帽子怕是要戴實了。 沈全在父親靈堂前哭著一鼻子,顧不得悲傷,就cao持起“頭七”來。 沈家五房沈鴻是大家長,上無直系長輩,因此無需避諱,喪事要做“七七”,既在家停靈七七四十九日發喪。“七七”中,單七最重,要親友齊至;雙七則是自己人,規模小些。 有沈全這個兒子在,“燒七”場面總數不太難看,期間沈琦也拖著病體出來,隨后被沈全派人強送了回去。 這一晚,按照規矩,除了祭拜,要族人過來陪夜。 有沈理、沈瑾這兩位狀元在的,族中老少自然也沒有落下的,巴不得能多過來與兩人拉拉關系,看著倒是滿眼熱鬧。 沈珺也叫人抬著到了,在靈堂前拜祭過后,就叫人送自己去了沈琦的院子。 沈海看在眼中,就有些不舒服。雖說他看不慣族人巴結沈理、沈瑾,可也知曉這兩人前程大好,可眼見著次子全無上進之心也難免唏噓。 沈琦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有兩個才留頭的小婢侯在外間服侍茶水。 眼見沈珺來了,沈琦頗為意外,要起身相迎,沈珺忙道:“你我是共患難過的兄弟,外道什么,好生躺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