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沈琭心下一蕩,扶了那丫鬟一把,身下就支起了帳篷,還是沈理實在看不下去,輕咳了兩聲,方使得沈琭醒過神來,放下手“哈哈”兩聲,吩咐那丫鬟下去。 一個兒子,一個爹,加上一個輕浮俏婢,沈瑞想到這其中可能會拓展的狗血故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來這沈琭父子的無恥,頗有紅樓之風,正是寧國府賈珍、賈蓉父子翻版。不過以九房太爺的品性,言傳身教,也難教導出什么好兒孫來。幸好沈理一家早與九房嫡支斷的干干凈凈,否則身為堂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是自家離京時,九房小大哥不過才啟蒙,如今數年過去,也不過十二、三的年歲,小小年見就曉得調戲母婢,這風流本性,倒是與其父一脈相承。 沈琭素來臉皮厚,曉得自己風流落在沈理與沈瑞眼中,卻是不當回事,帶了幾分炫耀道:“這小婢胭脂是我乳兄閨女,打小養在內人身邊,我素來當女兒般看顧,眼見著一年比一年出落得好,倒是越發的可人疼。” 沈理聽著這話說的不像,卻也沒有耐心勸告;至于沈瑞,只在心中吐槽。明明是jian夫yin婦氣場,不知有什么首尾,卻還打著父女名義,真是無恥之尤。 九房太爺早就打發小廝盯著前廳,琢磨著要不要晾著沈理一會兒,又怕沈理犯倔走人,就猶猶豫豫地走到前廳屏風后等著。 聽到客廳進來人,沈琭招呼客人就坐,九房太爺才不緊不慢地從屏風后轉進來,顫顫悠悠道:“可是六郎來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抽絲剝繭(三) 九房太爺雖是貪婪可恨,可到底輩分在這里,沈理與沈瑞兩個都面站起身來,請安見禮。九房太爺先是盯著沈理,滿臉慈愛道:“我也是到了有今天沒明天的年歲,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六郎,不想這回卻是因禍得福,能有再見之日。” 沈理心中不由納悶,自家這位叔祖父最是無賴不要臉,貪心粗鄙也是直來直去,從來不遮不掩,沒想到三、四年不見,如今倒是學會作態。 眼見沈理不接茬,九房太爺低頭嘆了口氣:“眼見你前途正好,我到了下頭,也好對你祖父交代了!” 沈理有些不耐煩,九房太爺已經是帶了幾分祈求,道:“六郎啊,六郎,你與琭哥兒本是嫡嫡親的從堂兄弟,都是老頭子當年糊涂,有了私心,才傷了你們母子的心,也壞了你們兄弟的情分。” 說話間,九房太爺去了作態,臉上露出幾分悔恨,灑了兩滴老淚。 要是時光倒流,他哪里會為了那三瓜兩棗的將沈理母子攆出去?自家嫡親侄孫是狀元公,自家是狀元公的叔祖父,要是沒有斷了往來,自己就是閣老的親家長輩。這些年人前硬撐著,私下里九房太爺早將腸子都悔青。沈理居喪守孝那幾年,九房太爺不是沒想著拉回關系,可沈理卻是油鹽不進。等到沈理孝滿回京,依舊是翰林老爺,前途大好,自家卻是半點兒光也借不上。每每夜里想起沈理的風光富貴,九房太爺都想要抽自己幾個耳光。別說眼下只是灑兩滴老淚,就是讓自己跪下給沈理磕頭賠罪,自己也樂意。 前有沈瑞,借著二房繼子身份,到京城接掌二房偌大家業;后有沈琳,不過是口舌笨拙的憨人,只因得了沈洲青睞,也進了富貴窩,只有自家寶貝長孫,受自己拖累,只能在老家混口飯吃。想到此處,九房太爺是真的心酸,臉上悔恨越發真摯。 只是沈理少時見識過九房太爺的貪婪狠厲,知曉這是絕對不能沾的,否則以后一家子上來,再也難撕巴開。他當年在京城能將九房打發的管事拒之門外,今日也不會因九房太爺這幾滴老淚就軟了心腸。雖不能說是殺母之仇,可慈母早年病痛不斷,不到知天命的年歲就病故,始作俑者就是當初驅逐他們母子的九房太爺。自己遵從母命,沒有報復九房太爺這一支,已經是底線,更不要說是其他。 想到亡母,沈理不由面上發暗,周身也多了冷意。 九房太爺正沉浸在悔恨中,全然未覺,依舊在絮絮叨叨:“千錯萬錯都是我老頭子的不是,你琭兄弟卻是個實心眼的人,真要到了遇到難處時,只求六郎念著你們同曾祖的情分,能拉就拉一把……” 沈理實是沒有耐心再聽,直接問道:“聽說太爺咬定沈珺‘通倭’才使得自家受傷,前些日子往宗房走了兩遭,開了八千兩銀子湯藥價?” 九房太爺的絮叨被打斷,態度又是如此不客氣,爺孫兩個都有些不快。九房太爺在心里念叨了好幾聲“狀元公”,才沒有使自己破功。沈琭卻沒有那么好的涵養,立時撂下臉來,帶了幾分兇悍道:“怎么?狀元公上門不是探望長輩,而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沈理看著沈琭冷笑道:“聽說九房的琭大爺最是豪氣,郊游廣泛,三教九流,都有至交好友!” 沈家子弟,或是讀書舉業,或者農耕傳家,或是像三房那樣行商賈事,只有九房沈琭奇葩,整日里游手好閑,不是與流氓地痞吃酒,就是出沒妓家暗門子,整個一個酒色之徒。偏生沈琭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聽到沈理提及,挺了挺胸膛說:“整個松江府城,誰不曉得我琭大爺最是爽快不過。就算有人不小心得罪了我,我也不會小肚雞腸的計較,吃一頓酒解決不了的事兩頓酒也解決了。承蒙各方朋友給面子,在這松江地界我說話也管用幾分,六郎有什么事只管開口!”說話之間,帶了幾分得意洋洋,看盼著眼前的從堂兄弟能跟自己學習學習,別整日里還想著幾十年前雞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