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沈家已經(jīng)出了一個閣老女婿,再來一個,落在外人眼中,不管內(nèi)情如何,風言風語卻是少不了了。 “不過幾句口舌,里子實惠就好。四房人丁凋零,長輩無人出仕,也無近支堂親,正需得力姻親……瑾大哥是狀元及第,娶閣老府的孫女婿,也算不上高攀……”沈瑞道。 徐氏神色稍緩:“只能想好處了……” 沈瑾如何,又干徐氏何事?她擔心的,不過是沈瑾在官場有不順處牽連到沈瑞身上,如今沈瑾給自己尋得力姻親,以后再有難處也不會總尋沈瑞,對于徐氏來說也算好事。她雖是性子寬厚,并不禁止沈瑞與本生親人往來,可想到故去的孫氏,對于鄭氏母子實是難生好感。 要是尋常少年,看到沈瑾高中狀元、接親閣老府,就算是不嫉妒,也會心生羨慕,沈瑞卻是如此大氣從容,落在徐氏眼中,心中也不禁與有榮焉,這是她為二房擇的嗣子,二房后繼有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事在蕭墻(三) 今年京城春短,從脫棉衣開始,天氣就迅速地熱了起來,等到四月底,就感覺如同似在三伏天,白日里跟下火一般。 大人還罷,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少不得遭罪。偏生早晚又涼,也不敢太添減衣服。 “今年的天氣邪乎的很,這還不到端午呢……”三太太拿著濕帕子,一邊給兒子擦了下腋窩,一邊對丈夫道。 三老爺手上也拿著折扇,在旁邊給兒子煽風。 四哥兒雖虛歲算五算,實際不過三歲半,卻是小人精兒,光著小胸脯被父母圍著有些羞澀,往三太太身上靠了靠:“爹,娘,不熱……” 額頭上汗津津,后背都濕透了,哪里能不熱? 三太太愛憐地撫了撫兒子的頭頂,三老爺想起上房那邊,道:“這兩日叫人吩咐廚房多預備些清淡吃食,大嫂也畏熱,又上了年歲……” 三太太道:“已經(jīng)叫人買了不少青瓜備著,做餡餅做湯都是好的,大嫂都愛吃……”說到這里,不免又擔心三老爺?shù)溃骸袄蠣斠惨屑毶眢w,當差雖體面,可這一天天下來也熬人……” 三老爺不以為然道:“過了端午就好了,到時候衙門里就有冰供著……” 四哥兒父母緊盯著,仆婦丫鬟也不敢錯眼,倒是一日日好好的,徐氏卻開始苦夏,飲食不調,精神不濟起來。 沈瑞雖閉門讀書,也沒有到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地步,晨昏定省,自是立時就發(fā)覺了。 三老爺、三太太都驚動了,三老爺不放心,還使人往衙門里告了假。 等到請了大夫過來,只說是體熱,開了兩劑清熱去火的方子。 眼見眾人都滿臉擔憂,徐氏苦笑道:“到底是老了,多年不苦夏,又開始折騰起來……” 三老爺?shù)溃骸斑@樣天氣,別說大嫂是愛苦夏的,就是我這不畏熱的,見天也難受……” 徐氏雖知曉三老爺是擔憂自己,不過還是道:“三叔還是往衙門去,我這沒有什么,怎么好隨便耽擱差事?你去了還不到一年,還是當更謹慎小心些。” 三老爺擺擺手道:“大嫂放心,我那邊差事清閑,請假無礙的……” 三老爺是中書舍人,隸屬中書科,有舍人二十人,掌繕寫誥敕、制詔、銀冊、鐵券等,除了中書科舍人之外,另有文華殿、武英殿當直及屬內(nèi)閣誥敕房、制敕房中書舍人,員額不定。文華殿舍人,掌奉旨繕寫書籍;武英殿舍人,掌奉旨篆寫冊寶、圖書、冊頁;誥敕房舍人,掌書辦文官誥敕,翻譯敕書并外國文書、揭帖,兵部記功、勘合底簿;制敕房舍人,掌書辦制敕、詔書、誥命、冊表、寶文、玉牒、講章、碑額、題奏等機密文書,各王府敕符底簿。 五類舍人加起來,足有百十來號人,后四類屬于直殿舍人,身上有具體差事,日日都不得閑,中書舍人這里,就顯得格外清閑,就算偶有誥敕、制詔的差事,前面有多少老舍人輪著,也落不到三老爺頭上。別說偶爾請一日假,就是頂著中書舍人頭銜,連續(xù)告病不當值的大有人在。 徐氏也知曉些,便不在啰嗦,只道:“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 眼見徐氏懨懨,沈瑞道:“母親,要不然過幾日兒子奉母親往西山莊子去住吧……西山到底涼快些……” 徐氏搖搖頭道:“不用折騰,這幾日換季,這才不舒坦,過幾日就好了……” 不管三老爺夫婦與沈瑞怎么勸,徐氏到底不肯去郊外避暑,一是不放心三老爺一家,二是不愿耽擱沈瑞讀書。 沈瑞雖是守孝讀書,人不好老往外跑,可不管是沈理還是王守仁都格外關注他的學習進度,文章早先都是每旬叫人送過一次,仔細批改點評了的,等到三月后就改了五日一看。等到休沐得空的時候,這兩人也常往這邊來,親自教導沈瑞。 不管是沈理還是王守仁都不是太功利的性子,換做往常也不會這般催促沈瑞,如今沈謹橫空出世,沈瑞尚且不動如山,這兩位卻難免為沈瑞多思所想。 沈瑞雖出繼二房,可沈瑾依舊是他的本生兄長,兩人關系是撕把不開,要是沈瑞在科舉上成績中庸,世人難免比較,對沈瑞也會刻薄挑剔的多。 不管是作為兄長,還是作為老師,沈理與王守仁都盼著沈瑞能順遂,自是不愿意他落到尷尬的境地去。因此,這兩人一邊喜歡沈瑞的不妒寬和,一邊則是暗恨他的不上進,盯著他的功課這才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