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想要通過沈理，用聯(lián)姻方式，將沈瑾拉進(jìn)“謝黨”也稀奇。

    沈瑞道：“要是謝家這邊有心做媒，怕是劉家、李家也有此意……”

    沈理譏笑道：“那還用說，這幾年三位閣老人前一團(tuán)和氣，人后還少了急赤白臉么？”

    每次“京察”、“大校”都是三閣老勢利角逐的時(shí)候，沈理即便身在其中，也有些厭了。

    沈瑞想了想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自己做主的道理。就算幾位閣老有心做媒，也要等那邊的消息吧？”

    沈理搖頭道：“理是這個(gè)理，可以四房族叔的脾氣，要是知曉閣老做媒，難道還會搖頭么？只要沈瑾點(diǎn)頭，事情就算定了。”

    沈理既是這樣態(tài)度，當(dāng)然是不希望沈瑾點(diǎn)頭。

    “四房沒有長輩出仕，沈瑾是需要結(jié)一門得力姻親，可最好與三閣老府沒有干系才好。”沈理直言道：“就怕他不知朝廷動態(tài)，看的不長遠(yuǎn)……”

    沈瑞卻是想到沈舉人愛財(cái)如命的性子，道：“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就算是閣老府做媒，站了隊(duì)，也比任由四房長輩做主的好……”

    沈理一愣：“沈瑾親事拖延至今未決，難道不是為了等著今日？”

    雖說民間講究“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可兒子出色想要結(jié)戶好姻親的，也是常見。就是沈理，當(dāng)年舉人身份被謝閣老看中，嫁之愛女，也是高攀了的。

    沈瑞道：“估計(jì)一半是等著攀附，一半則是沒留意……不管怎么樣，如今得留意了。幾位閣老是為了拉攏人才，選的定是拿得出手的官家閨秀，換做四房老爺，可是保不齊了……”

    因?qū)O氏緣故，沈理心中也極為鄙視沈源，不過因是沈瑞生父，并不曾在沈瑞面前表現(xiàn)過。眼見沈瑞說的直白，沈理便也直言道：“四房老爺如今在揚(yáng)州，揚(yáng)州商賈天下聞名，瑞哥兒是擔(dān)心他尋商賈做親家？”

    沈瑞點(diǎn)頭道：“確實(shí)不得不防。”

    沈理眉頭緊皺，一筆寫不出兩個(gè)沈氏，要是沈舉人真為了銀錢，給狀元兒子說了個(gè)商家女做元嫡之妻，那沈家就要成了大笑話。到了那時(shí)，受恥笑的可不單單是沈瑾一人。

    沈理坐不住了，“騰”地一下子起身，道：“不行！沈瑾的親事不能再拖了，叫他過來問問，能訂還是訂下……”

    雖說“父父子子”，沈瑾的親事原則上只有父母能做主，可事在人為，就看怎么說了，也不是沒有法子可想，右春坊右諭德劉忠去年主持應(yīng)天府鄉(xiāng)試，算下來正是沈瑾座師……

    第四百五十六章 事在蕭墻（二）

    沈瑾進(jìn)了大門，站在影壁前駐足，皇城根下御賜大宅，對旁人來說是天大的體面，除了閣老尚書，也就只有狀元偶有這樣殊榮。

    對沈瑾來說，這冷清大宅卻不如南城寓居二進(jìn)小院。在南城時(shí)，即便生母搬出去，也是就近住著，早晚得見，如今一南一北，隔了半個(gè)京城，卻是大不便宜。加上他得了狀元，身份招搖，舉動都有人看著，莫名多了拘束，鄭氏又是極謹(jǐn)慎之人，不愿意因自己緣故使得沈瑾名譽(yù)有損，只許他每月去一次，否則就要離京往鄭小舅處。

    沈瑾無法，只好聽了鄭氏的話，母子二人竟是半月不得見。

    早有管家殷勤上前，沈瑾沒有回住處更衣，直接去了書房，親筆寫了拜帖，遞給管家道：“去送到理六爺處，要是理六爺明日有空，我便登門拜訪……”

    不等吩咐完，就有小廝進(jìn)來稟道：“老爺，理六爺與瑞二爺來了……”

    現(xiàn)下世情，秀才稱“相公”，舉人便能稱“老爺”，要是家中有長輩在，仆從自是另有稱呼，不過沈瑾雖年輕，可這是他的宅邸，這“老爺”之名卻是當(dāng)之無愧。就是沈舉人上京，父父子子雖是一家之主，卻也不是這狀元宅邸的主人，只能算是“太爺”。

    聽了小廝的話，沈瑾面露意外，忙起身出迎。

    沈理、沈瑞兩人聯(lián)袂而來，已經(jīng)被引到正院，沈瑾趨行幾步上前，拱手道：“六族兄，瑞二弟……”

    沈瑞身上有孝，沈瑾的遷居宴時(shí)沒有來，如今還是頭一回來這御賜宅邸。沈理本不愿理會沈瑾私事，可因關(guān)系沈氏一族名聲，不得不插手，也是帶了幾分不情不愿。要不是沈瑞勸著，沈理還在躊躇。

    如今沈理決定插手，卻也不愿領(lǐng)沈瑾的人情，就拉了沈瑞過來。

    族兄弟幾個(gè)進(jìn)了客廳，賓主落座。

    沈理便也不啰嗦，直陳來意：“如今京中多功勛人家多關(guān)注你的親事，本輪不到我這族兄插嘴，只是瑞哥兒擔(dān)心令尊在南邊有主張，我們就過來瞧瞧。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也不是十幾歲的少年，到底是一輩子的大事，你心中有成算沒有？”

    沈瑾一愣，隨即望向沈瑞的目光就帶了感激。

    沈瑞能想到沈舉人的秉性，沈瑾如何不知？方才急匆匆地叫人往沈理處送帖子，便是心中有了決斷。

    能設(shè)身處地為自己著想的，便只有沈瑞這個(gè)弟弟了。沈瑾心中酸酸澀澀中生了一絲暖意，雖曉得沈理素來清高，能俯身過問此事是看在沈瑞的面上，卻也領(lǐng)沈理的情分，便道：“今日恩師傳召，提及姻緣之事，只是父母在南邊，我正想是否請六族兄出面幫忙……”

    方才過來前，沈理方與沈瑞提及去年應(yīng)天府鄉(xiāng)試主考劉忠，對于旁人找了劉忠的門路，為沈理提親并不意外，只好奇道：“劉大人提的是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