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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望族在線閱讀 - 第797章

第797章

    待聽說沈瑾從客房出來后行色匆匆,立時告辭而去,賀東盛的嘴角已經耷拉下來。

    賀大太太支棱耳朵,仔細聽著,卻是聽不出有什么古怪的。不過丈夫的反應在那里,她也知曉自己闖了禍,不由惴惴。

    賀東盛皺眉,揉著太陽xue道:“老五還沒回來?”

    賀大太太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道:“老爺,還是打發管家去接五叔回來吧,大過年的,總不好讓五叔一個人在外頭……就算是讀書再用功,總也不好太累了……”

    賀東盛冷哼道:“既是要清凈,就讓他在外頭待著!”

    賀大太太即便是內宅婦人,見識比不得外頭男人,此時也反應過來不對來。

    先是族里的小叔子“水土不服”病了,隨后同胞小叔子年根底的非要搬出去“備考”,過后丈夫就發話讓族弟靜養,今日又因有人探病大怒。

    賀大太太只覺得嘴巴里發干,只覺得有些不敢想。

    “沈瑾,沈解元么?”賀東盛已經在琢磨來人。

    雖沒有見過沈瑾,不過賀東盛也是早聞起名,也是聽胞弟贊過。二十一歲的舉人不算什么,二十一歲的解元就惹眼了,加上沈瑾十四歲為廩生,中間耽擱了兩次鄉試,如今還是頭一回下場,這成績就更顯著。

    要不然京中士人,在預測明年狀元時,也不會將沈瑾列為熱門人選。

    賀平盛的話雖不知是真是假,可總要以防萬一的好。可是沈瑾如今是解元,明年說不得就是新鮮出爐的新進士,后邊還有個沈氏家族在,賀東盛直覺得太陽xue更疼了。

    賀大太太屏氣凝聲,不敢多問。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夫妻兩人相對無言。

    這時,就聽到院子里傳來喧嘩聲。

    “五老爺小心……”

    “快扶住五老爺……”

    “嗚嗚……我沒醉,我沒醉……”

    賀大太太聽到了,立時站起身來道:“是五叔回來了,這是哪里吃了酒?我去迎迎……”

    雖說有“叔嫂不相親”的老話,可賀大太太是長嫂,嫁到賀家時賀五還是光屁股娃娃,看著小叔子長大的,倒是無需避諱許多。

    賀北盛身子軟成面條似的,由兩個小廝攙扶著,眼睛半睜半閉,臉上都是淚漬,衣襟上還有嘔吐出來的穢物。

    賀大太太見狀,忙扶了婢子上前,道:“還不快扶五老爺屋里!”

    眾仆婢顧不得骯臟,上前扶了賀北盛進了上房。

    眼見胞弟這模樣,賀東盛覺得心火又起,呵斥道:“還真是出息了,不瞧瞧自己德行,竟學人酗酒?”

    賀北盛被扶到稍間羅漢榻上,眼神依舊是木木的。

    賀大太太眼見不對,道:“老爺,先叫人服侍老五梳洗吧……”

    賀北盛厭惡地瞥了弟弟一眼,擺擺手道:“趕緊叫人收拾了,真是臟死了……”

    不待賀大太太開口吩咐婢子,賀北盛就抬起頭來,望向賀東盛。

    “哼!”想起幾日前的兄弟爭執,賀東盛依舊是余怒未消。

    要是賀平盛老實愚笨還罷,就算他知曉機密事,也不礙什么。畢竟提前泄題這種事,即便賀平盛無心舞弊,可他既是做了“槍手”,自己也撕扒不干凈,總不會無緣無故揭開此事。可是他不愚蠢,有幾分才華,不說以后,就是明年那科都有可能榜上有名。

    要是賀平盛那房與宗房相親還罷,本就是沒出五服的堂親,可瞧他客居這些日子,清高疏離,無心攀附的模樣。

    賀東盛冷眼旁觀了半月,將這從堂弟的性子摸得差不多。賀平盛耿直中帶了幾分小心思,雖刻意掩飾,可還是能看出他對宗房心有芥蒂。

    賀東盛這才想起,宗房與賀平盛這支還隔著一條人命。幾年前賀二老爺主動做媒,將賀平盛那房的堂妹說給沈家四房大老爺為繼室,也是為了這段官司。

    在賀家宗房這邊看來,就算之前有對不住堂親的地方,這些年的照拂加上這次拉媒,也彌補得差不多了;可在賀平盛那邊看來,顯然還心懷嫉恨……

    第四百四十五章 小人之道(一)

    賀東盛正想著,賀五已經撲了過來,嚎啕大哭:“大哥、大哥,求你了,不要殺了十七……”

    賀東盛又驚又怒,顧不得踢開兄弟,視線就惡狠狠地落在屋子里侍立的兩個婢子身上。那兩個婢子都是賀大太太貼身服侍,平素最得主人歡心,眼下卻是都帶了驚恐。

    賀大太太之前已經想到此處,倒是鎮定許多,起身對丈夫道:“老爺與五叔說話,妾身下去看看醒酒湯。”

    賀東盛擺了擺手。

    賀大太太帶了兩個婢子下去,將屋子留給兄弟兩個說話。

    賀五堆萎在地上,還在“嗚嗚”地哭著,臉上眼淚鼻涕混做一團,下巴上都是胡茬,眼下青黑一片,臉色枯黃,沒有個好樣子;在看他身上,袍子皺皺巴巴,帶了幾分邋遢,全無平素的富貴大爺模樣。

    賀東盛滿心怒火,也懶得等他救醒,起身拿起茶壺,就在賀五頭上淋了起來。

    賀五被淋的睜不開眼,倒是止住了哭聲,伸手去劃拉臉上的茶水。

    等賀東盛手中一壺茶水澆完,賀五也酒醒了一半。他看了下四周,視線又落在長兄身上,臉上痛苦之色更甚:“大哥,真的沒有其他法子了?就算十七知曉又如何?他既做了槍手,也撕把不開,只會將此事爛在心里,怎么會害人害己地將此事揭開?他到底是堂親,一個高祖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