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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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哥心愿得償,卻并不覺得歡快,反而心驚。他雖早就聽說過太監(jiān)弄權(quán)之事,也知道劉瑾在宮里有不少關(guān)系,可也沒想到他能將事情處理的這樣于凈利索,連皇帝都被蒙在鼓中。要知道,劉瑾如今連太監(jiān)都不是,只虛掛著少監(jiān)之職。 勛貴人家聯(lián)絡(luò)有親,宗族姻親形成關(guān)系網(wǎng);文官之間則憑著同年、同鄉(xiāng)、同門的關(guān)系,也結(jié)成各種利益同盟;內(nèi)官之中,拉幫結(jié)派便也不稀奇。 壽哥雖暗暗心驚,面上卻半點(diǎn)不露,依舊天真爛漫狀,待劉瑾依舊如常器重,任由他一手把持東宮上下事務(wù)。不過私下里,壽哥也開始留心其他東宮近侍。即便沒有明面上親近,可對于其中與劉瑾有嫌隙的也都記在心上,留心其為人品格。 順天府府學(xué),月考榜單前。 沈瑞看著自己的名字列依舊如十月月考成績,列在第二等,倒是并不覺得意外。上個月是他離了府學(xué)幾個月,即便路上不忘記讀書,可與學(xué)堂里老師跟著教授到底不同,月考成績從早先的第一等跌落第二等也不算稀奇。就是教授他們功課的教諭,也不過是勉勵他一番,盡快追上同窗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 只是隨后,沈瑞因沈玨之殤,請了半月假,別說是加快學(xué)習(xí)進(jìn)度,耽擱了半月沒有心思讀書。 讀書本就是“逆水行舟不進(jìn)則退”,更不要說沈瑞讀四書五經(jīng)的念頭有限,至今不過六載,照同窗要少了一半年份,基礎(chǔ)并不牢固,半月不做文章,再下手時都生澀起來。 沈瑞既知曉自己不足,悄悄揉了揉手腕。 月考之前,他不是不勤勉,每日里也三篇時文做著。只是總是容易分心,寫出來的文章自己也不忍入目,直到這幾日才好些,要不然別說是二等,說不得要跌落到三、四等去。 他本不是悲秋傷月的性子,之所以這些日子浮躁,學(xué)不去功課去,也是被這沈玨意外之殤打擊了。他想到自己身上,一門心思苦讀,想要功名,也不是抱著愛國忠君之心,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晉身士人階層,手握權(quán)柄,過的更自在些??墒朗聼o常,真要趕上“生老病死”,卻是一切成空。 他一時迷茫,不知該去享受生活,還是繼續(xù)苦讀。 不過這次月考,卻給沈瑞提了一個醒。正如他昔日勸沈玨那些話,是拖拖拉拉地讀上半輩子書,功不成、名不就,只能托庇家族長輩照拂,有朝一日卻是四下靠不住的好;還是狠下心來,得了功名,不拘前程如何,卻是能獨(dú)立自主。同前者相比,自然是后者更合乎沈瑞的心。 沈瑞心中算著鄉(xiāng)試之期,倒是將那些悲傷緬懷的心思都丟到腦后,一門心思都放在讀書上。 就在此時,就聽有人道:“哈這不是沈案首么?可是又得了第一?” 沈瑞順著聲音望去,就見一身錦衣華服、臉上帶了驕色的王鼎由幾個同窗簇?fù)矶鴣怼?/br> 王鼎看了眼榜單,在第二等的位置上看到沈瑞之名,臉上卻無意外,顯然是得了消息過來的。 他面上帶了譏諷,對左右道:“都說真金不怕火煉,那些銅鐵蠢物,自是就要露了痕跡出來。有些人實(shí)不用抬舉,不過是仗勢鉆營的小人,說一句‘江郎才盡,都是抬舉了江郎本有才才有’才盡,之說,有的人本是金包銅,露出真面目便也不稀奇……” 旁邊幾個同窗雖奉承王鼎,可也知曉沈瑞是侍郎之子、狀元族弟,不是好得罪的,便只哼哼哈哈,沒人敢接話。 王鼎這旬月來,頂著“鄭國親”親戚小輩之名,隨著皇親老爺出入勛貴公侯人家,被奴仆下人奉承慣了,眼下就有些下不來臺,望向沈瑞目光越發(fā)不善 沈瑞只當(dāng)他是瘋狗,怎么會與他當(dāng)面拌嘴?輕飄飄地看了王鼎一眼,便挪開了視線,繼續(xù)看榜單。 梁耀為了暫避王鼎鋒芒,請了假回家去,可月考卻依舊要來考的。沈瑞就在是看他的成績,依舊是三等,倒是成績沒有下降,在府學(xué)里不過是中游,可并不耽擱明年下場。 平素里雖覺得梁耀有些聒噪,可眼下他不在,沈瑞倒是有些想念他的嘮叨了。 因榜單才貼出來,不少學(xué)生在這邊看榜。 王鼎的挑釁就落在大家眼中,雖說沈瑞確實(shí)是落了第二等,使得大家想法各異,性子公正的都曉得王鼎是無事生非。都是同窗,誰不曉得沈瑞家里有事,十一月請了將半月假。 有人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便也有人抱不平,對王鼎道:“沈恒云不過是一等跌二等,并不礙明年秋闈;王相公卻是已在第三等有數(shù)月了,再不奮起直追就要待下一科才能入秋闈……” 眾人聽了,想到此處,望向王鼎就帶了幸災(zāi)樂禍。 王鼎滿臉通紅,怒視說話之人:“趙敷,你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七十七章 意氣之爭(二) 順天府府學(xué)里的學(xué)生,大致可分為三類。一類出身仕宦人家,家中有人出仕為官;一種是士紳人家,即便家中無人出仕,可耕讀傳家,家資富足,扯上得的族親好友中不乏官員;一種是寒門子弟,父祖即便有功名也早就謝世,倚靠不上,或是自己就是家族中改換門庭之人。 沈瑞是第一類,梁耀是第二類,眼前這王鼎與趙敷就是第三類了。 只是與周身帶了陰郁之氣的王鼎不同的是,趙敷對自己貧窮的處境比較坦然。 學(xué)院里有課的時候,學(xué)生要在這邊用午飯,這邊有食堂,大家也可以自帶食盒。家境好的,多是自帶食盒;家境尚可的,交了錢米到食堂上吃大鍋飯;家境再差些的,也要自帶于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