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可皇帝怎么會允許有人動搖東宮正嫡的身份? 雖說皇帝只有東宮這一點骨rou,不管東宮是不是嫡出,都當得起太子之尊。放出這流言的人,其心可誅,且是白折騰,傷不到東宮根本。 可要是二皇子沒有夭折,東宮身份存疑,那太子之位是否能保全還是兩說 這也是使得東宮與皇后生嫌隙的原因之一。 放出這流言的人,到底是針對東宮,還是針對張娘娘? 不管幕后人到底是何用意,東宮與皇后的關系漸疏遠卻是真的,連帶著對張家兩位舅舅東宮都不甚親近。 相對的,皇帝那邊對東宮卻越來越疼寵,似有補償之意。 一時之間,就連時刻關注東宮動態的詹士府諸官都迷糊了。 或許那流言是真?東宮真是張娘娘抱養的宮人子? 不管流言到底是真是假,都不能再繼續縱容下去,否則天家母子反目,最為難的還是皇帝。 楊廷和想到此處,心中越發覺得為難。 他在詹士府幾年,作為給東宮講書的幾位的老師之一,對于東宮的脾氣秉性也都看在眼中。 即便知曉東宮微服出宮,楊廷和也不想直接擺出老師的架子去勸誡東宮讀書,為的是怕引得東宮不快。 東宮地位尊崇,隨心所欲,心情不好了連張家人的面子都不給,更不要說他們這些詹士府屬官。 如今東宮出宮的根源在宮廷流言上,這卻是涉及天子家事,不是當臣子能開口的,不過卻未必不是機遇,只是這機遇伴著未知風險。 今上是仁君,待臣子向來優容。 自己本是東宮屬官,為了東宮之事御前陳述也是恪盡職守。 想到這里,楊廷和緊張中隱隱地帶了興奮。 見楊廷和皺眉不語,沈滄就不再說那些江山社稷的大話,直言道:“偶出宮游樂對于東宮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可卻是于系到瑞哥名聲與前程。沈家又不是什么不能動的人家,要是被言官揪著這件事不放,即便皇上現在不厭瑞哥,也終遷會怒不喜。還有內廷中人,富貴系與貴人一身,想來也不愿東宮與旁人親近,怕是會視瑞哥為眼中釘。” 楊廷和已經醒過神來,點頭道:“沈兄說的正是,從恒云前程看,確實不宜與東宮關系太近……” 沈滄遲疑道:“介夫可想到勸誡東宮勿要出宮的法子?” 楊廷和嘆氣道:“不過是在陛下面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也是身為臣下應有之義” 沈滄看了楊廷和一眼,頗為意外。 他來之前已經想著如何欠楊家一個人情,可聽著楊廷和的意思,卻全無私心,沒有趁機示恩沈家的意思。 不管楊廷和是真厚道還是假厚道,這樣的處事方法確實讓人少了幾分沉重,多幾分輕松。 沈滄投桃報李,稍加沉思,道:“介夫本是詹士府屬官,這樣越過殿下直接與陛下言及此事,是否妥當?” 楊廷和聞言一愣。 沈滄摸著茶杯,輕聲道:“聽楊賢侄方才所講東宮乃性情中人,要是知曉屬官倚重的不是自己,恐心生不喜。” 楊廷和聞言皺眉。 他當然曉得東宮的脾氣,可既然屬官管不得壽哥身上,不是正當知會皇帝由皇帝管教約束么? 東宮雖與中宮疏遠,可與皇帝之間的父子感情卻日漸深厚。 楊廷和看著沈滄,似要看透他未盡之意。 沈滄低聲道:“禁宮流言紛紛,殿下年少,惶恐之心怕是難以平復,才日漸浮躁,正需忠臣良言暖心……”說到最后,已是低不可聞。 楊廷和只覺得醍醐灌頂一般,眼睛爍爍如星…… 沈宅,西院,屋子里已經點燈。 喬氏滿臉怒氣,道:“什么?沈玨不僅跟著沈瑞嬉戲,還跟著吃酒了?” 她面前一個吊眼梢的婢子面帶猶豫道:“三哥在花園那邊嬉戲倒是大家都看到的,吃酒倒是沒人見。不過三哥一直在九如居,客人走時都沒露面,晚飯前才回自己院子。” 饒是如此,喬氏依舊是怒不可赦。 她雖在徐氏面前口口聲聲說不稀罕沈玨這個嗣子,卻不允許沈玨對她這個嗣母有半分不恭敬。 喬老太太去世未滿百日,沈玨這個名義上的外孫就嬉戲吃酒,這也太不將她這個嗣母放在眼中。 沈瑞安排這樣的宴請,就是在打她這個長輩的臉。 什么東西? 她雖過的窩窩囊囊,上面被大伯妯娌壓著,中間二老爺又硬了心腸,可到底還是沈家二太太,輪不到隔房的侄子來給她沒臉。 “去將那混帳給我叫來”喬氏豎著眉毛道吩咐旁邊的一個婆子道。 那婆子應聲下去,從耳房取了燈籠,出了西院,嘴巴里卻直泛苦。 喬氏的陪嫁早讓二老爺處理的差不多,現下身邊的都是后選上來的本分人 今日是長房二哥請客,三哥即便露面,也不過是被叫去做了陪客。 喬老太太名義上是三哥的外祖母不假,可外祖母與外孫不過是小功,不是重孝,難道還要整日盯著? 若是真要論起來,那二太太身為出嫁女,是不是也當茹素守孝? 二太太自己都做不到,如今卻對嗣子吹毛求疵。真要鬧出來,難道旁人會看著她磋磨三哥? 心里嘀嘀咕咕,這腳步就有些遲疑,不過她是二房下人,沒有不遵從主人吩咐去尋旁人的道理,這婆子還是去了沈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