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倒是沈三老爺,因曉得沈琰兄弟就在南城書院,有意無意的就想要多打聽打聽兄弟兩個的消息,想要看看兄弟兩個品性如何。 兄長豁達,沈瑞這個侄兒雖有功名,可年紀稚嫩,人心莫測,沈三老爺雖接觸的陰謀詭計少,可奈何書中常見。 待曉得兄弟兩個已經搬出喬家,且在南城書院也是半工半讀,甚至為了給學弟多上“小課”,時而留宿城外,讀書也勤勉,沈三老爺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假若沒有祖輩恩怨,大家都是近支堂親,除了自家人是最親的血脈。 假若沈琰兄弟的祖父是真正的庶支或外室子,那二房這邊為了沈瑞、沈玨兄弟多一份助力,別說是答應他們兄弟歸宗,就是提挈資助他們兄弟讀書也是樂不得。 可惜了。 不管他們兄弟多優秀,同二房也終不是也不能做一路人了。 不知是為沈琰兄弟出現的緣故,還是因沈滄這兩年的身體狀況,沈三老爺不能再跟以前似的只拘在殼子里,生出幾分憂患之心。 沈玨的日子,可是“水深火熱”。 他是真正的十四歲少年,哪里有沈瑞的自制力?即便按照沈瑞教導的給自己弄了個讀書計劃表,可還是得需要人看著,否則能偷懶就偷懶。 剛好沈三老爺被沈琰兄弟刺激到了,打定主要好生“敦促”沈玨,就開始盯著沈玨功課。 不管是沈滄夫婦,還是三太太,本都擔心沈三老爺因備考傷神,對于他重撿書本之事都是心情復雜。能求功名固然是好事,可身體卻是頂頂要緊。否則功名到手了,人沒了,才是得不償失。 沈三老爺為了兒子奮起,大家不好潑冷水,只能叮囑再叮囑,關切再關切 如今沈三老爺自愿接手沈玨的功課,卻是大家都巴不得的。大家并不怕教導沈玨會耽擱沈三老爺用功,反而覺得算是調節,讓沈三老爺“勞逸結合”。 至于二太太喬氏,從客房搬回西院后就告了病,閉門不出。 徐氏請了太醫過來,問診以后,倒不是急癥,不過是陰虛、血氣不足、心思過濾等弱癥,便開了滋補的方子,人參、燕窩不斷頓的滋補。 能用銀錢解決的從不是問題,雖說從根本說兩家早已分家,沒有長房繼續供著二房的道理,可徐氏卻不會為這幾個銀錢計較。 不過喬氏依舊是迅速地消瘦下去,茶不思飯不想,經常一頓飯一口也不動就撤了桌,精神也越來越不好。 徐氏雖不喜喬氏,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妯娌有個三長兩短,就過去開解:“二嬸是不是放心不下二叔那邊?要是實在不放心,等來年二月天氣暖和了,就叫二哥送你去南昌府。” 喬氏聞言,先是眼睛一亮,隨即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光彩又慢慢地湮滅。 她神色哀婉,拉著徐氏的胳膊,露出幾分懇求道:“大嫂,我不去南昌府,我就留在京里……我……我只是太想珞哥了,日日夜夜的想,想的心都碎了。珞哥這輩子是看不著了,我能偶爾見見璐哥么?璐哥長得同珞哥小時一般無二,恁地惹人心疼。弟妹卻防我同防賊,多看一眼都不能我只是想要多看看璐哥,解解心里的念想……”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 喬氏雖不說實話,可徐氏做了三十多年的長嫂,怎么不曉得沈洲的脾氣。多情是他,無情也是他。 風花雪月抵不過財迷油鹽,這夫妻兩個早就從“相敬如賓”到“相敬如冰 不過早年有珞哥在,兩人又是表兄妹,二、三十年的夫妻情分,前人后依舊是恩愛夫妻模樣。 自打珞哥去世,喬氏癲狂,沈洲也徹底冷了臉,夫妻兩個連面上情也淡了 要是喬氏是個懂事的,用心籠絡,夫妻感情未必不能回轉;可喬氏這些年只長了歲數,說話行事越來越沒無理可笑,這夫妻兩個也難說到一塊。 要是喬氏提的是別的事,徐氏為了開解她,多半會成全,可聽提及三太太與沈璐,徐氏不由皺眉。 沈璐才多大點兒孩子,小孩子魂魄都不穩,最是需小心的時候。喬氏見了沈璐卻跟老鼠見了蜜糖似的,摟在懷里就不撒手,嘴里神神叨叨,又哭又笑。 沈璐雖是個大方不挑人的孩子,可也受不了喬氏這一驚一乍的,嚇得也抽抽泣泣。三太太視兒子如命根子,雖沒有明著埋怨喬氏,卻盡量避免帶沈璐到喬氏跟前。 “二嬸這樣說,置玨哥與何地?珞哥已經沒了兩年多,你這樣自毀傷身,只會讓孩子在地下也跟著不安生。若是真疼他,就不要再擾了他。如今玨哥也是你的兒子,以后要給你養老送終。你要是稀罕小孩子,那也不難,玨哥轉年就十五,這娶妻生子不過是一眨眼的事。等生了孫子孫女出來,你想要不抱都不行?!毙焓习崔嘧〔豢欤瑒裎康?。 喬氏放下徐氏的胳膊,眼皮耷拉下來:“大嫂沒開過懷,不曉得做娘的心……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兒,那是身上rou、骨中血,哪里是能說替就替?旁人的孩子再好,我也不稀罕,我只想我的珞哥”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 徐氏本是好意過來開解,現下卻被喬氏噎得胸口疼。 喬氏又擺出這幅姿態,徐氏還能說什么? 這喬氏挺脖子冷笑,雖說像是與誰置氣似的,不過到底添了活氣,添了精神,不再跟之前似的心灰意冷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