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金舉人”、“銀進士”,過了鄉試,才算摸著官場的邊。 沈瑞開始了府學生活,沈滄的身體經過調理生息也漸好,可喬老太太病倒了。 去年冬開始,直隸地區就連下了幾場暴雪,今年開春后也一直雨水不斷。對于十年九旱的直隸來說,雨水豐盈本是好事。 可是從六月末、七月初開始,yin雨霏霏,持續了小半月,結果使得京畿兩處堤壩垮壩,不只淹沒良田,還沖毀了兩個村落,死傷官民百姓四十余人。 京畿是天子所在,垮壩之事就不是小事,追究起責任來,除了地方之外,還有工部的于系。 喬家勢微,喬大老爺又不是科舉官,在工部本是無足輕重的人物,這回就被人推出來擔了于系。 那兩處堤壩之所以垮壩,是因去年冬天修建堤壩時偷工減料的緣故,這其中又關系官銀若于兩。 喬大老爺并不無辜,當初也參與了分贓;可要說他是主謀,那也是冤枉,只因他沒有那么大的能量。 喬大老爺是被從工部衙門直接抓走的,隨后又有錦衣衛上門,查抄了喬大老爺的書房,里面的片紙都沒有留下一張。 喬家立時亂成一團,喬老太太險些昏厥過去。 女眷們雖不知朝政,可也曉得大名鼎鼎的錦衣衛與“詔獄”,都嚇得不行。她們實在想不到,大老爺芝麻綠豆大的官怎么會招來錦衣衛。 喬二老爺雖不在官場,可畢竟是京城人氏,消息還算靈通。打聽了一番后,知曉了前因后果,便曉得喬大老爺被推出來頂缸了。 否則一個員外郎,下邊有主事,上邊有郎中,“主謀”怎么也輪不到他。 二老爺雖對兄長不無怨言,可也曉得其中厲害于系,立時去沈家求助。沈滄是刑部尚書,即便這回不是刑部拿人,也他一個九卿的分量也不是喬家能比的。 沈滄雖不喜喬家人,可是也沒有袖手旁觀。喬家不單單是他的表親,還是二老爺的岳家。 要是他真的束手不管的話,說不得旁人就要當成他與二老爺兄弟反目,下一步就要踩外放的二老爺。 天子雖雷霆之怒,動用了錦衣衛,可實際上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畢竟誰都曉得,這種貪污工程銀帑不是一個人、兩個人都成事的,要是真要細究起來,拔出蘿卜帶出泥,說不得牽扯到哪個身上。 沈滄雖出援手,可也無心為喬大老爺張目。 歸根結底,喬大老爺也是不清白的。要是想要一點于系都不背,可不是容易的事。 沈滄即便不用頃全部心力,也要耗費頗大,畢竟這個案子已經直通御前,不是小案。 沈滄與喬大老爺雖是姨表兄弟,可道不同不相為謀,并不親近。 沈滄能做的,就是陪了兩份人情出去,送出幾份銀子,走動了關系,將沈滄從“貪贓”的罪名變成“失察”。 喬老太太雖是將古稀之年,長子遭難,可依舊是強挺著。即便對外是抱病,可實際上并無大礙。 在她看來,既是沈滄顧念兩家情分,施以援手,那長子這邊定會有驚無險。即便是錦衣衛抓人,可刑部掌刑責,沈滄又是主官。而經過此事,京城高層也會曉得喬家是沈家至親,是輕易動不得的。 雖說喬家是指望著沈滄,可喬老太太心中對于沈滄不無埋怨。要是沈滄去年肯幫喬家的忙,喬大老爺能升官早離了工部,也不會趕上后邊的事。 如今沈滄幫喬家,也算是“將功補過”。 為了這點小心思,也因舍不得私房,在二老爺開口要銀錢走關系時,喬老太太就裝糊涂哭窮,只掏了五百兩銀子出來。 二老爺見了那幾張莊票,臉色十分難看。 要知道喬大老爺的案子可是錦衣衛經辦,想要活動豈是那么容易的?處處都要銀錢開道。 即便這疏通關系,可“保命”與“保官”也不是一個價格,喬家這個時候該做的就是將銀錢備的足足的。別說是將家中的銀錢能湊的都湊了,就是變賣產業也是應該的。 沈滄肯出面接了這燙手山藥,已經是不容易,難道還要沈家那邊掏銀子? 二老爺跟喬老太太說其中不易,可喬老太太的目光卻帶了質疑,話里話外就意有所指地說他借著此事從家中撈銀子。 在喬老太太眼中,沈滄已經是大九卿,又是刑部掌印,撈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不是說一句話的事,也不會太難。真要送了銀子過去,也不過是落在徐氏手中。 反而二老爺這里,這半月借口為打聽大老爺消息,從鋪子里、賬面上支了五百多兩銀錢出去,如今又要獅子大開口。 為了長兄之事,二老爺在外奔波了半個月,陪了多少小心,身心俱疲,如今在家里卻聽到如此誅心之言,只覺得心冷無比。 左右有沈滄在,大老爺的性命無礙,二老爺便就此松開手,不再cao這個心 老太太感覺良好,可母子連心,長子遲遲不放出,也跟著懸心,少不得打發二老爺常往沈家催促。 等過了中秋節,垮壩的案子結了,喬大老爺的處分也下來,“罷官、永不錄用”,且“罰銀三千兩”。 喬老太太聽聞消息,立時嘔了一口血,昏厥過去。 不說喬大老爺還不到五十,就此絕了仕途,就是那罰銀三千也對喬家來說也是大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