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三太太有妊,則是意外之喜。 要是有幸生了男孩,那是三房血脈未絕;即便生了女孩,對于三老爺、三太太也是慰籍。 一個家中,最忌憚人丁凋零。 有了添丁進口之事,平添多少鮮活。 不過歡喜歸歡喜,大老爺不忘三老爺的身體狀況,少不得私下跟徐氏念叨了再念叨,請她一定要多安排人手,好生看顧三太太。 原先沒有指望還罷,如今有了指望,要是再有閃失,怕是三老爺就要受不住。 徐氏擔心的也是這點,昨日就打發去接了三太太的乳母進府。 三太太三十好幾才懷上這一胎,昨日醒來后就患得患失,連起身都不敢起身,正需要人從旁多勸解寬慰。 “要是這一胎是男丁就好了……”大老爺嘆氣道∶“以后瑞哥也能輕省些,三弟、弟妹他們也能多了盼頭……” “老爺莫要得隴望蜀,不管是男是女,三叔三嬸也只有歡喜的。難道給老爺添個嫡親侄女,老爺就嫌棄了?”徐氏看著丈夫,道。 大老爺搖頭道:“你曉得我不是那個意思……” 徐氏正色道∶“不管老爺作何想,這話卻是不好再說。且不說傳到三嬸眼中,孕婦難免心思更重;就是下人們,如今也有人看著風向,想東想西。” 大老爺聞言,不由黑了臉道:“有人慢待瑞哥、玨哥了?” “倒是無人敢慢待,不過昨天周mama碰到兩個嚼舌頭的,我已經罰了……可瑞哥、玨哥兩個并未正式入嗣,那邊三嬸有了骨血,別說是府中下人,就是傳到京中各房族侄那里,也難保不會有人多想。要不然咱們這里,先改了口?”徐氏面帶沉重道。 即便三太太有了身孕,可他們也沒有想過改變主意。 過繼之事,不是兒戲,哪里能說變就變? 且不說胎兒沒落地不知是男是女,即便是男嬰,等到養成還得十幾年。 更讓人不放心的是,三老爺身子骨如此病弱,這孩子將來到底能不能像尋常孩子似的康健還兩說。 只是這股歪風邪氣得剎住,否則傳來傳去走了味道,二房說不得里外不是 大老爺想了想,卻沒有贊成妻子的主意,名不正則言不順。 過繼嗣子畢竟是大事,二老爺如今不在京中,沈玨那里總不能直接越過嗣父,先認嗣母。 就是沈玨這里,沒等到四房沈舉人點頭,直接叫他改口也是強人所難。 “家中就這幾口人,還有人不安生,太太莫要心慈手軟,不拘背后的主人是哪個,該攆就攆了去”大老爺面帶幾分厭惡道。 他是最曉得妻子的,最是規矩不過,家中下人也多服帖,有幾個規矩松散的都是二太太早年帶進來的陪嫁。 那些人雖是后入沈家,可因沈家有三老太太留下的陪房下人,也是出自喬家,兩下里黏糊上,沒少給徐氏添亂。 徐氏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將老人全部“恩典”出去,那些人才消停下來 后來隨著沈珞出生,三房就這一根獨苗,喬家那些陪房也漸漸抖起來。 徐氏看在沈珞面上,反而不好與之計較,不過都安排了閑散差事,眼不見心不煩。 沒想到事到如今,這些人又要生事。 大老爺對于二太太這個弟妹,容忍度已經到了極限。 當年知曉二老爺有婚約,她還與二老爺私自相授,才使得孫敏遠嫁,引得三太爺與孫太爺抱憾終身。 剛回老宅時尚且安分,等有子傍身而長嫂無出時,二太太就開始各種小算計,對于長嫂也沒有之前恭敬。 大老爺早就看在眼中,不是不想發作,都被徐氏勸下。到底是看在弟弟與侄子的臉面上,才不與她計較。不過對于沈珞的教育,大老爺可是上了心,生怕他被喬氏給帶歪,絲毫不讓二太太沾手。 等到沈珞故去,二老爺、二太太痛不欲生,大老爺又何曾好過? 偏生二太太還鬧了一出又一出,大老爺連再次分開住的念頭都起了,不過是看二老爺可憐,到底沒忍心開口。 “以后既要在一處住著,規矩總要豎起來。說到底,還是你我早年沒有盡到兄嫂之職,不曾好生提點她。”大老爺想起故去的沈珞,心頭酸澀不已,嘆氣道。 他們這些年對二太太的縱容,固然有看在二老爺與沈珞面上的緣故,歸根結底還是不喜喬氏,不樂意去費心教導。 他們也不是圣人,怎么能心中無怨? 孫太爺死的太慘,三太爺抱憾而終的時候還不到花甲之年,二老爺與二太太又是始作俑者。 眼見著二太太身為人妻、人母,依舊立不起來,每日里傷春懷秋、迎風流淚,只顧著癡纏丈夫,里里外外需要二老爺自己cao心,他們作為兄嫂的雖有時也心疼下二老爺,可更多的是覺得二老爺自作自受。 當年徐氏樂意手把手地教導孫氏,可換成是二太太,她可沒有那份熱心。 二太太將家事都托了身邊乳母、陪房,一心做不知世事的仙子,也無沒心思去學柴米油鹽這些。 徐氏聽了丈夫的話,想起往事,不由苦笑。 人真是偷不得懶,當年省了長嫂的義務,沒有去教導二太太;如今三十年過去,大家都老了老了,她還得為這個弟妹cao心。 九如院,正房。 沈瑞喝著湯,看著滿臉氣憤的柳芽道:“那個趙mama到底說了甚?將你氣成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