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沈舉人即便心里對于宗房大太太厭得不行,此時也只能捏著鼻子請她出面幫忙應酬。 至于郭氏,雖是近鄰,可因郭氏是小嬸子,倒是不好張羅族伯家的事。宗房大太太是宗婦,又是族嫂,反而無礙。 雖說今日沈、賀兩家同時擺酒,可宗房大老爺是沈家婦,只能陪著丈夫來四房;至于娘家那邊,則是打發沈夫妻兩個過去代賀。 宗房大太太并不是愛攬事的性子,要是其他房頭的開口,她定要婉拒;可是眼下是沈家四房,娶的又是她名義上的堂妹,真鬧出笑話來,連她也會被人說嘴,倒是由不得她不管。 因此推脫兩句,在沈舉人的再三央求下,宗房大太太就應了他的請。 四房下人雖說規矩有些不足,可這兩年也被沈舉人的板子給嚇住,面上還是多恭順。 宗房大太太點了幾個管事mama,吩咐在花廳設了席位,將族親女眷都引到那邊說話。 這女眷們既湊到一起,說的都是家常,眼下大家最關注的反而不是沈舉人的親事,而是沈瑞、沈玨出繼之事。 當著宗房大太太的面,倒是無人敢說什么,不過是彼此一個心知肚明的眼色;待宗房大太太不在屋里,有嘴快的少不得招呼一二相熟的族妯娌,說起這個來:“宗房連嫡孫都舍出去,卻沒能掙上二房小宗宗子,倒是讓四房撿了個大便宜” 有人接話道:“可不是如今四房新太太剛進門,前面嫡子就要出繼出去,這賀家五娘子可是省了心,要不然輕不得重不得,后娘難為……雖說還剩下一個,到底不是真嫡子,又已經有了功名,兩下里客客氣氣就完了……” 有良心的則是想起孫氏:“可憐源大嫂子,死后竟是不得親子祭祀,旁人忘了源大嬸子猶可,瑞哥卻是不應該……” 郭氏素來嘴嚴,鮮少與族妯娌閑話,不過眼下提及沈瑞,不得不開口道:“瑞哥還是孩子,出繼不出繼,哪里輪得著他做主?” 三房沈珠之母湖大太太因二房嗣子沒有定沈珠,早已憋了一肚子惱,聽了此話,撇了撇嘴,道:“都十三了,知人事的年紀,哪里還小了?即便長輩有心,只要他自己個兒不樂意,誰還能強逼他不成?身為獨子,卻不顧亡母香火,另嗣他房,這可不是孝順的做法” 郭氏聞言,惱道:“湖大嬸子還請慎言你又不在京中,怎就知是瑞哥自己樂意?過繼不過繼的,到底只是傳言,具體如何自有二房二伯與四房大伯說話” 湖大太太冷哼道:“我雖不在京中,不得親見,卻有耳朵。我家九哥在京中,我們二哥昨日又打京里回來,我就不能打聽幾句?” 郭氏見她咬死要給沈瑞扣一頂“不孝”的帽子,不由大怒。 沈瑞即便出嗣二房,可松江是沈家的根,要是打松江族中傳出去其“不孝”的話,外人不知曉的說不得就要信了。 三房沈珠之事,沈琦回來就沒瞞著。 都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沈珠瑕疵必報、心狠手辣的性子總不會是天生的。因他在京中行為,使得沈瑛、沈琦幾兄弟都開始質疑三房人品。 之所以沈琦將此事告知父母,倒不是存了“幸災樂禍”之心,而是告誡父母對三房“敬而遠之”。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得罪君子不怕他報復,得罪小人誰曉得什么時候對方會來一刀。 鴻大老爺與郭氏聞言都咋舌不已,實是沈珠平素看著斯斯文文,即便有些好強,并不是打架斗狠的性子,沒想到下手卻這般不留余地。 不用沈琦說,只要一想想進京的沈家七子的年紀,郭氏就能想到兒子肯定與沈珠在一處的功夫多,亦是后怕不已,打定主要要給幼子寫信,讓他離沈珠遠遠的,與這樣的人交往稍有不慎就要結怨,委實太可怕。 明明是沈珠做惡在前,三房不思悔改,反而在這里信口開河往沈瑞身上倒污水,這就什么事? “難道二房大老爺、大太太是糊涂人,千挑萬選地選了個不孝之輩做嗣子?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少不得要使人請了三房二哥來,我倒要問問,瑞哥到底有甚不孝的地方落到他眼中?”郭氏板著臉,說完這一句,立時吩咐旁邊的郝mama去前院請沈玲。 湖大太太見狀,忙道:“不許去” 郝mama心向沈瑞,早就看不過湖大太太滿嘴噴糞,只做沒聽見,往前院叫人去了。 人人都曉得郭氏與沈瑞母子的淵源,倒是無人覺得她是管閑事。 三房大太太將話說的這么難聽,她要是不聞不問,大家才覺得不對頭。 三房大太太不過是為了圖痛苦,胡言亂語,眼見郭氏較真,不由羞惱:“到底是成了侍郎府嗣子,金尊玉貴,我這做族嬸的連說都說不得了……” 郭氏寒著臉,并不搭理她。 三房大太太如坐針氈,昨天沈玲回來后,老太爺先是與沈玲說話,隨后就將他們兩口子叫出去,將沈珠的事情一說,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又讓他們準備厚禮,準備登門向宗房大老爺夫婦賠罪。 嗣子之位沒掙上,又要舍了一大筆錢財出去,三房湖大太太覺得心肝rou疼,這才遷怒到沈瑞身上。 同三房老太爺一樣,將四房與沈瑞當成軟柿子捏的不是一個。在湖大太太看來,自家兒子笨了,想著擠下沈玨還不如想著擠下沈瑞,宗房得罪不得,四房卻是沒甚可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