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沈械醒過神來,指了指書案前的兩把椅子:“說來話長,你們先坐。” 沈瑞、沈玨兩個坐下,沈玨還是稀里糊涂,沈瑞心中卻隱隱有了譜。 能讓沈械如此難開口的,除了沈玨出繼之事還有什么? 看來二房大老爺那邊,已經有了決斷,選了沈玨做嗣子。 自己這小三房嗣子的身份,沈械應也是曉得了,否則不會不避諱自己。 見沈械欲言又止的,沈玨有些不安:“大哥可是遇到什么為難事?有什么不能開口的?” 嘴上說著,他的心卻一下子懸了起來。 他面上一下刷白,“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大哥,可是松江那邊有家書過來,不會是……不會是……” 沈械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瞪了他一眼,道:“童言無忌,大過年的也不想得好的且安心,家中一切安好” 沈玨輕哼一聲,坐了下來:“誰讓大哥神色沉重,猶猶豫豫的,倒像是遇到天大的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時來運轉(五) 沈械要說的話,被沈玨打了個岔,又咽了下去。 看著七情上色的胞弟,再看看旁邊老成持重的沈瑞,沈械便將要說的話掉了個順序:“有件事,該告訴你們……二房滄大叔、滄大嬸要過繼瑞哥做嗣子”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留心沈瑞與沈玨反應,沒想到這會兒神色不變的是沈玨,面帶訝然的反而是沈瑞。 “果然是瑞哥……那之前全三哥猜測果然沒錯……”沈玨笑著說道:“這是好事呀?大哥怎還吞吞吐吐的?” 沈瑞本當自己定要入嗣小三房的,沒想到去的是長房。 即便他不是愛攀附權勢的,可也曉得過繼大老爺名下與三老爺名下的區別。古往今來,權二代就是拼爹。一個侍郎老爹,一個舉人老弟,這分量孰輕孰重,不是傻子都能曉得? 只是二房小宗宗子,族中眼中的香餑餑,就這么落到自己頭上? 想到孫家與二房淵源,似乎這個結果,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玨哥覺得過繼嗣子是好事?”沈械心下一動,問道。 沈玨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是好事……大哥你不曉得,四房源大伯有多偏心,將庶長子捧得高高的,壓著瑞哥一頭。源大嬸子沒法子,臨走臨走,送了一半嫁妝給庶長子,給他記了名。要不然瞧著四房長輩對那庶長子的偏愛,恨不得逼死瑞哥,將瑞哥的名分錢財都占去了才好……那哪里是家哩?狼窩還差不多,一窩養不熟的白羊狼……” 沈玨是義憤,口不擇言,聽得沈械不由皺眉:“閉嘴越說越離譜,族親長輩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說嘴祖父真是太慣著你,這么大了還不曉得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幸好瑞哥不是旁人,向來與你交好,不會與你計較。否則你這樣當著瑞哥,對四房的事情說三道四,豈不是太無禮?要是旁人當著你的面說宗房長輩不是,你樂不樂意?還不快點與瑞哥賠不是?” 沈玨點了點頭,面上帶了幾分懊惱。 他不過是旁觀者,覺得四房有不平事,每每忍不住為沈瑞抱不平。可沈瑞是四房子,又已經失母,在心里定還是尊敬親近父親,這也是人之常情。沈源愛重庶長子比沈瑞這個嫡子甚,沈瑞心里指定不好受。自己卻不懂事,每每在沈瑞跟前念叨沈源偏心之類的話,這不是火上澆油是什么? 想到這里,沈玨訕訕,看了沈瑞一眼,拱手叨擾道:“瑞二哥,弟弟口無遮攔,冒犯了瑞二哥,請二哥原諒我這一遭” 沈瑞曉得沈瑞不過是為自己不平,并非有什么惡意,可是對于他的“口不擇言”也心有余悸。自己就是四房之子,要是祖母、生父都臭名昭著,旁人瞧著自己也是黑的。 只是沈玨說話的用意是好心,自己要是與他正經八百地說不要說之類,倒好像沈玨“好心沒好報”似的。 對于沈械喝止沈玨,沈瑞樂見其成。 眼見他正經八百地賠罪,沈瑞便擺擺手道:“我這里并不會埋怨玨哥。只是械大哥說是好,無論如何,長輩就是長輩容不得我們說嘴。玨哥以后再抱怨就在心里偷偷的,莫要宣之于口。要不然被人曉得,不會理解玨哥是急公好義,說不得當玨哥是個藏不住話的。” 沈玨道點點頭道:“我曉得了,以后再也不念叨長輩不是……我可不想像琴二哥那樣每天唧唧歪歪的,讓人當成淺底碟子似的……” 說到最后,卻是看到沈瑞使勁給自己使眼色,沈玨一時沒明白過來,可聲音也漸小。 沈械揉了揉額頭,這樣任性肆意的沈玨給二房做嗣子真的好么?有穩重懂事的沈瑞對比,沈玨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他咬牙道:“看來昨晚玨哥的大字沒寫夠今晚除了‘兄友弟恭,再加上一句’長幼有序、尊卑有別,難道同輩族兄就不是尊長了?” 沈玨捂著嘴巴,有點不敢說話了。 并非是他不動規矩,沈玨就是這個毛病,越是親近的人跟前,行事越是隨意。在他眼中,沈瑞是族兄弟,是同窗好友;沈械這個胞兄,即便打小相處的少,可長兄如父,心中也只有敬重且樂意親近的。 沈瑞想著昨晚沈玨寫四個字,一百遍就寫了半夜去,如今又添了這一句,可不是要命。 “械大哥,眼下是沒旁人玨哥說話方隨意些;在旁人面前,玨哥規矩可是半點不差……械大哥教導玨哥,弟弟本不該插嘴,可是昨晚玨哥寫大字,寫到三更天,今天加了一句,怕是要熬到后半夜……”沈瑞求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