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沈瑞在心里算了下路程,那些人走陸路,并不會比他們慢多少,十五之前怎么也會到京城,便點點頭道:“畢竟有個送節禮之名,應會趕在正月十五前。” 沈珠撫摸著杯子,低聲道:“琴哥與寶哥受了潤三叔邀請,會留在京城;你我兄弟這等沒有受邀請的,等管家過來,是不是當隨管家回去……” 沈瑞聞言,卻是想到祭祀孫太爺之事。 不知道徐氏與大老爺會安排什么時候,讓他去祭拜孫太爺。 對于自己這位外公,沈瑞想起此人,并沒有生出什么骨rou之情,反而總隱隱地覺得有違和感。 孫太爺總不會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怎么孫家就連一個族人都不曾聽聞,連后事都托付給朋友三太爺?父族、母族、妻族,都死絕了不成? 別說是古人,就是五百年后的人都講究“葉落歸根”,孫太爺既是溫州府人氏,怎么就將福地設在京城? 沈珠將沈瑞沉默不接話,只當他心中也擔心,道:“大伯娘可提什么時候讓瑞哥祭拜外祖?” 沈瑞搖了搖頭,道:“大年下的,估計不好說這個。” 沈珠猶豫了一下:“全三哥與玨哥明兒都會過來拜年?” “那是自然,二房幾位伯父叔父都是長輩,族兄們自然要先來拜年。”沈瑞道。 如此一來,他們幾個做族弟的倒是也省了事,無需再往各位族兄家跑一趟。沈瑞這里,只需往王守仁家拜個年就行了。至于沈理、宗房大哥與五房大哥,少不得要隨族兄弟們過去小聚,不過具體時間,也要看各家安排。 前日幾位族兄臨走前,都提了這個話,至于沈理那里,本還說想要接沈瑞過去,后來不知為何又改了口,說等他拜祭完孫太爺再過去小住。 沈珠聞言有些不自在,自嘲道:“我二堂兄也是京城,怕是連侍郎府大門向哪里開都不知道。” 沈瑞沒有接話,他心中原也奇怪,早聽沈玨提及京中族人時不只是前日來的幾位族兄,還有三房沈玲,可到了京城卻無人提及。 不過想一想,二房與宗房有往來,宗房大哥又在六部當差,與二房有往來說得過去。沈理則在翰林院,與二老爺同衙門,豈有做陌路的道理。 五房兄弟即便早先與二房沒有往來,可因沈理的關系,開始與二房有了走動也說的過去。 反而是三房,即便到了京城,也是行商賈事。京城與松江畢竟不同,三房在松江背靠沈家,能將生意鋪陳得開,到了京城卻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即便他們早先想要依附二房,也沒有門路,應是另有托庇之處。 見沈瑞這么沉悶,沈珠有些百無聊賴,想起一件事道:“源大伯年前應過了聘禮,不知這婚期定的什么時候?咱們回去時,不知能不能趕得上?” 沈瑞想起沒了的孫氏,走了的鄭氏,被賣的張三姐、四姐,對于即將進門的小賀并無惡感,只覺得又一朵鮮花插了牛糞。 這沈珠恨不得在臉上都刻上“想留下”三個字,卻口口聲聲提回松江的事,也是有趣。 沈瑞便笑道:“二月里倒春寒,辦喜事的人家不多,最快也要三月里……要是咱們過了元宵節就離京,應該還來得及趕上……” 沈珠只覺得沈瑞笑著沒心沒肺,皺眉道:“繼母進門,瑞哥怎就不擔心?” 沈瑞依是一派天真爛漫:“擔心甚?宗房大伯做媒,說的又是宗房大伯娘的堂妹,并不是旁人 沈珠恨鐵不成鋼地道:“這天下后母要是有良善的,當年二房也不會鬧出人倫慘劇你是源大伯發妻嫡子,即便前面有瑾哥頂著。可是他已經長大,又有功名在身,豈是好算計的?等你那繼母進門,首先容不下的就是你要是娶的外姓女還罷,瑞哥受了委屈,還能求族中長輩庇護,可你繼母既是宗房大老爺的姨妹,那旁人顧忌宗房,誰人會為你出頭?” 沈瑞有些明了沈珠用意,面上淡了下來,垂下眼皮道:“繼母亦是母,為人子者,自然要孝順為先” 沈珠搖搖頭:“平素看你也是個聰明的,恁地不開竅?滄大伯娘既與源大伯娘情分深厚,你又到了京城,不是正應求滄大伯娘憐惜?你呀,跟寶哥、琴哥好生學學,在長輩跟前循規蹈矩是好事,也可要學會討喜。” 在沈珠看來,沈瑞過繼二房小長房之事,十有八九,可不知為何大老爺、大太太一直沒有與沈瑞明說。沈珠這里樂意取個巧,到沈瑞跟前賣個好,做個好兄長。 即便沈瑞入嗣的是長房又如何,長幼有序,他比沈瑞年長,等入了小二房,也是沈瑞堂兄。他又已經有秀才功名,以后在仕途上也比沈瑞快一步,以后沈家二房第三代,到底誰是當家人還真是說不 想到這里,沈珠又是有些竊喜,又是有些不安。 竊喜的是嗣子候選人終于少了沈寶、沈琴兩個人,不安的是明日沈全、沈玨就會回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變動。 從今晚年夜飯上看,二老爺對他很是親切,守歲時也常與他閑話家常,對于其他人反而不見熱絡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元復始(六) 內院上房,大老爺、大太太并沒有睡,也在提起嗣子之事。 “老三說什么也不肯擇嗣……”大老爺道:“他的意思,是讓瑞哥兼祧大房、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