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爺雖愛沈?qū)氈牛娠@然看不得沈?qū)氝@rou墩墩身材。

    等到婢子上來擺飯，三老爺便吩咐將其中兩代素菜都擺在沈?qū)毟啊?/br>
    沈?qū)毧粗矍暗闹ヂ椴げ诉€有雞蛋青瓜片，只覺得胃口大開。冬日里青菜少，松江即便比京城好些，也不過是白菘、小油菜之類。

    北上這一路，他們更是發(fā)現(xiàn)青菜難覓，一路雞鴨魚rou下來，大家早倒了胃口。

    到了京城這兩頓，每餐雖也能見得新鮮綠菜，可眾目睽睽之下，沈?qū)氁膊缓猛h處夾菜。

    只是如今都擺在自己跟前，沈?qū)殮g喜之余，又有些不安：“謝謝三叔，不用盡放侄兒跟前。”

    三老爺輕哼一聲道：“你當我是疼你？我這是要餓你呢。好好的孩子，眉眼也清俊，都被一堆肥rou給掩了。要不然是我眼力好，還真瞧不出你本來模樣。”

    沈?qū)毬勓裕挥煽嗔四槪骸叭澹秲捍蛐【瓦@么胖了……并非飲食之故……”

    三老爺揚眉道：“不管你是怎么胖起來的，眼下都要先瘦下去。以后舉業(yè)也好，做名士也罷，都不能這般模樣。即便你有十分才氣，只這憨愚樣子出去，旁人也是不認。”

    沈琴在旁，現(xiàn)下好奇：“三叔，寶哥這不是本來模樣么？”

    他與沈?qū)毻源蛩浭缕穑驅(qū)毦褪沁@rou圓子模樣。

    三老爺面露得色：“只有我這眼力，方能瞧出寶哥瘦下來模樣。”說到這里，倒是并不急著抬筷子，吩咐旁邊侍婢道：“去書房取了我剛才繪的小像來。”

    婢子應聲而去，沒一會兒捧了一畫卷回來。

    沈?qū)毭媛鹅t腆，三老爺已經(jīng)打開畫卷，給沈琴看。

    三太太也生出幾分好奇，探過身來瞧，卻是不由怔住。

    “這……這不是二哥么……”沈琴瞪大眼睛，驚詫道。

    這話一說，三老爺不由好奇道：“哥？哪一房的子弟，正同畫中人相似么？”

    沈琴方才脫口而出后，便開始后悔。

    不過三老爺既問了，他只能回道：“哪一房都不是……是二房曾伯祖父當年出婦子之孫……”

    第一百四十五章 萬象更新（六）

    “二房伯曾祖父出婦子之孫”，三太太明顯是聽得糊涂。

    三老爺在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個圈，明白過來是哪個，原來是二房六十多年前的出婦邵氏之曾孫。

    三老爺神情立時淡了下來，道：“琴哥怎么稱他‘二哥，這是打哪里論起？要是我記得不差，當年我們老太爺曾留下話，不許那一支上族譜。”

    沈琴雖有些同情沈兄弟處境，可到底沒膽子為其分辨什么，惴惴道：“之前在族學中，大家都是同窗。”

    三老爺看了眼手中畫卷：“他與這寶哥長得相似？”

    沈琴搖頭道：“倒是瞧不出像寶哥來，倒是更像這畫像，一雙鳳眼，顧盼生輝，平素喜著紅衣，神采飛揚。”

    三老爺直直地看了畫卷一會兒，又瞥了一眼沈?qū)殻欢鴮ι蚯俚氐溃骸澳且恢婕岸吭缒赀^往，琴哥以后還是記得不要提及，省的你大伯、伯娘心里難過。”

    沈琴老實應了，心中不無后悔。他并非是想要為沈辯解什么，實在是瞧著這畫像與沈十分相似，才忍不住脫口而出。

    隨著徐氏回松江省親，沈兄弟那一支的過往自是被翻了出來。

    早先三房、九房雖看在沈琰成才的份上，對他們兄弟格外親近些；可隨著沈珞夭亡，徐氏來挑嗣子，三房、九房最忌憚的也就是沈琰兄弟。

    六十余年前邵氏惡性被翻出來嚼舌，還夸大了十倍不止。在大家口耳相傳中，邵氏儼然就是天下最惡毒的繼母。

    害死原配兩個年長兒子不說，年幼的三太爺也被她故意苛待，壞了身子骨。二房嫡支子嗣不繁的罪魁禍首就是邵氏，再無旁人。

    早先還有些旁枝族人覺得二房嫡支太霸道，畢竟沈琰兄弟這一支也是沈家子孫，很是同情他們兄弟。甚至不乏有覺得他們是二房老太爺親孫，是京城嫡支近支堂親，最有資格承繼二房。

    等邵氏早年行事傳開，早先同情沈琰兄弟的族親都閉了嘴。對于二房嫡支不許沈琰父祖這一支歸宗之事，非議的聲音也少了許多。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邵氏這般惡毒，害死前面兩個嫡子，將三太爺也折騰的病弱，要是讓她的子孫過繼二房，還真是沒有天理。以三太爺生前剛烈脾氣，怕是再地下也要氣個半死。

    因提及沈，到底有些掃興，接下來氣氛就有些壓抑。

    眼見三老爺面上也帶了乏色，用完晚飯后，沈琴、沈?qū)殐蓚€就告退，回了客院。

    沈琴有些不安，待回了客院后，便對沈?qū)毜溃骸皩毟纾遣皇俏姨峒岸纾堑脻櫲宀豢欤?/br>
    沈?qū)毎参康溃骸皾櫲宀皇悄前阈馊耍皇欠α耍俣鐭o需擔心。不過邵氏子孫畢竟涉及二房早年慘事，我們聽著不過是無關痛癢的陳年舊聞，對于二房長輩來說確實刺骨之痛。不是你我小輩當提及的，琴二哥以后記得別再提了就是。”

    沈琴吐了下舌頭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長記性”

    沈?qū)毿α诵Γ黹_了話。

    他沒有對沈琴說的是，下午三老爺在書房對著他做完那副小像時，神態(tài)也三太太看那副小像時神態(tài)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