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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望族在線閱讀 - 第219章

第219章

    張家?guī)讉€(gè)小的都耷拉下腦袋,張大爺、張二爺也抽抽搭搭,抹起眼淚來。

    沈舉人聽著前頭想起舊事還有些心軟,不過看到張大爺、張二爺這跟女人似的抽搭,立時(shí)惡心住了,冷笑不已。

    張老舅爺還罷,六十來歲的人,到了養(yǎng)老的年紀(jì)。張大爺、張二爺正值壯年,又識文斷字,到哪里混不了一口吃喝,卻只知吃喝嫖賭,半生正事不做。還有那幾個(gè)小的,也多盡長成了,出去做活計(jì)學(xué)徒,怎就養(yǎng)活不了自己?

    說來說去,不過是饞懶jian滑,不肯吃苦罷。

    沈舉人的心,立時(shí)硬了。

    他知道自己不心硬不行,張家如跗骨之蛆,要是讓他們盯上來,以后可斯巴不開。

    張老舅爺老臉上,鼻涕眼淚混作一團(tuán),嗓子嚎得響于,也不見外甥寬慰自己,便淚眼模糊地望向沈舉人。

    見沈舉人滿臉冷笑,透著幾分不耐煩,張老舅爺心下一沉,慢慢收了淚,道:“舅舅也不求旁的,只求外甥高抬貴手,予我們父子爺孫一口飯吃……你娘城南那處莊子,本也是從張家陪出……”

    沈舉人嗤笑道:“舅舅是真發(fā)了癔癥?當(dāng)年張家陪的是一百二十畝地,那莊子如今是六頃莊子”

    張老舅爺面上有些羞紅:“jiejie嫁過來四五十年,陪嫁莊子添些孽息又怎地?”

    “舅舅是瞧上安人的陪嫁莊子?那不不會給張家,舅舅就不用想美事了”沈舉人絲毫不容情,一口回絕道。

    “你”張老舅爺惱羞成怒,也沒了好臉色,剛想要說話,就聽沈舉人又道:“不過正如舅舅所說,總不能看著舅舅一家老小去喝東北風(fēng)。舅舅家搬到莊子上去住,那處莊子就請舅舅代為管著。”

    有句話說的好,叫“漫天要價(jià),就地還錢”。

    張老舅爺本想要撕破臉,惡語威脅,被沈舉人這一松口,又勾得心動:“那莊子里每年出息?”

    張老安人名下那處私產(chǎn),除了張家早年陪嫁的那一百二十畝薄田外,其他陸陸續(xù)續(xù)添的都是上田中田,不少還是經(jīng)得張老舅爺?shù)氖郑詴缘媚沁叧鱿⒉簧伲荒晗聛砣俣鄡摄y子是有的。

    沈舉人道:“只要舅舅約束好表弟表侄,勿要生出什么是非,惹得我家安人氣惱,那出息便孝順了舅舅。”

    張老舅爺猶有不足,道:“那田契……”

    沈舉人皺著眉,猶豫半晌,方道:“等舅舅百年后,老安人早年從張家陪出來的那百二十畝地,就與了兩位表弟。其他的,還請舅舅免開尊口。”

    張老舅爺還要再說,沈舉人已不耐煩,站起身來:“舅舅若是覺得不夠,只管去學(xué)官那里去告抓賊抓臟、抓jian抓雙,難道你空口白牙,還能奪了大哥廩生功名不成?學(xué)官也要掂量掂量,到底敢不敢得罪沈家。沈家各房在官場的不是一個(gè)、兩個(gè),我就不信有人敢平白都得罪了”

    一年三百兩出息,死后還能有百二十畝地留給子孫,同現(xiàn)下不名一文比起來,已是天差地別。

    張家已經(jīng)“竹籃打水一場空”過一次,如何還敢折騰第一遭。

    張老舅爺忙不迭點(diǎn)頭道:“夠,夠,就按外甥說的法子只是口說無憑……”

    這舅甥兩個(gè),舅舅覺得外甥心狠,外甥覺得舅舅jian滑,彼此都信不著,立契反而心里都踏實(shí)。

    沈舉人便吩咐人送上紙筆,一式兩份地寫了。

    張家闔家搬到莊子上去住,那莊子依舊由沈家管事打理,張家人只有監(jiān)看之責(zé),不能直接插手。等到每年年底產(chǎn)息出來,若是張家子弟無人惹事,這產(chǎn)息便孝敬張老舅爺;若是張家子孫鬧事,小錯(cuò)一次扣五十兩銀,中錯(cuò)一次扣百五十兩,沾染官非為大錯(cuò)此契終止。

    對于舅舅一家,沈舉人是真怕了麻煩,這次是下狠心將他們一家拘住。

    張老舅爺看的有些傻眼,吹胡子道:“甚是大錯(cuò)小錯(cuò)?”

    沈舉人便指了指紙上:“舅舅眼花了,這不都寫的明白?不違反律令引人非議,又同沈家不相于的為小錯(cuò),同沈家相于的為中錯(cuò),違反律令、沾染官非的是大錯(cuò)。”

    一式二份寫好,沈舉人也不著急,對張老舅爺?shù)溃骸耙痪司嗽偎剂繋兹眨俊?/br>
    張老舅爺強(qiáng)笑道:“不用麻煩二遭,如此正好……只是后街那宅子……”

    沈舉人冷了臉道:“那宅子雖記在老安人名下不假,卻不是從張家陪來的。舅舅若是混忘了,直管尋了安人嫁妝單子出來對質(zhì)”

    張老舅爺見沈舉人沒有通融余地,到底不敢惹惱了他,通快地簽字,按了手印,招呼著兒孫們走了。

    至于他曾掏出的那五百兩莊票,自然在張老安人昏厥時(shí),早就趁亂又踹在懷中。

    這又是一筆爛帳,他同張大爺說的是得了五百兩,張大爺同張二爺說的是三百兩,這父子兄弟之間還有的墨跡。

    沈舉人只叫下人送客,自己回書齋懊惱去了。

    為了個(gè)張家姊妹,前頭舍了一千兩銀子,后邊又是一個(gè)莊子出息,使得四房境況越發(fā)緊,沈舉人如何能不悔?

    張老安人直到黃昏時(shí)分,才睜開眼,喝了藥后,立時(shí)打發(fā)人去請沈舉人。

    婆子婢子都打發(fā)出去,張老安人問追問張家之事解決法子。

    當(dāng)知曉張家去了城南莊子,沈舉人又應(yīng)下張老舅爺百年后將那百二十畝陪嫁送還張家,張老安人呆坐許久,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罷了,送還張家就送還張家……早清早了,以后也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