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不是五百兩么?” “大哥說三百兩啊” 父子兄弟都鼓著腮幫子,互相眼瞪眼。 張老安人越發從容,吃了一口茶道:“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原看著三姐、四姐年歲大了,連一分嫁妝也沒有,耽擱了花嫁,我這做姑祖母的看不過才認了做孫女,為她們姊妹cao心,倒是讓你們蹬鼻子上臉有甚話說不得,要去大門外嘈嘈嚷嚷?如今你們住著我的院子,吃的我幫濟的米,卻來同我算賬?那就好生算一算”說到最后,已是帶了厲色。 張大爺、張二爺本是欺軟怕硬性子,打小又是闔家倚仗著張老安人這姑母過日子,見老太太厲色,都不敢應聲,只望向張老舅爺。 張老舅爺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深深運了一口氣,在袖子里摸出一個荷包來,取出幾張莊票,一把拍到旁邊幾案上,咬牙道:“jiejie非要見了莊票方讓我們看人是?這是五百兩莊票,不管三姐、四姐,jiejie先喚個出來,就算是就此退還我家,我也認了” 這一下驚的是張老安人,張家姊妹早被鄭氏賣了。 為了遮住自家兒子的荒唐事,防東窗事發,鄭氏肯定會將人賣得遠遠的,哪里找得回來? 張老舅爺說完那番話,就盯著張老安人瞧,兩人做了六十多年姐弟,最了解張老安人的非張老舅爺莫屬。 見她臉上發僵,眼神閃爍,明顯地透著心虛,張老舅爺立時心里踏實。 今日上門來鬧,他心中本沒有多少底氣。 兩家既在衙門過了契,那張三姐、張四姐如何都是沈家說了算,本生不得與無資格過問。可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不過是家貧無力為孫女置辦嫁妝方將孫女送外甥家做養女,又不是賣為婢子,怎就過問不得? 他沒底氣的緣故,是不確定兩個孫女到底還在不在沈宅。 要是還在沈宅,他鬧上這么一出,就成了笑話,怕也要惹惱了這個胞姐;只有確實如傳言所說惹惱了張老安人,讓張老安人送外頭去,這文章方能做的。 那兩個孫女,一個溫柔靦腆,一個活潑機靈,這幾年都奉承得老安人好好的,哪里就會突然惱了?連張家人都瞞著,可見其中有不妥當地方。 不管哪里不妥當,只要張老安人忌憚,張家以后就有了指望。否則瞧這母子兩個越來越面酸心狠,哪里還理會張家人死活。 張老舅爺板著臉,看著張老安人,催促道:“jiejie快收了莊票,打發人叫三姐、四姐” 張老安人已收了惱意,露出幾分無奈:“三姐、四姐錯了規矩,我送她們姊妹去莊子里學規矩去了這才去了兩日,折騰個甚來?等過些日子規矩學好了,我自會打發人去接回來” 張老舅爺冷哼道:“我好好倆孫女被jiejie接進來教導,倒教出兩個不懂規矩的?那jiejie說說看,她們姊妹到底錯了什么規矩,使得jiejie下了狠心管教?” 張老安人只覺得腦子里“嗡嗡”,面上難掩怒意。 這兩日她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腸子都要悔青。她待張家姊妹如親孫女般疼愛,這兩個卻要禍害死沈家。為了她們姊妹,鬧得兒子出妾,寶貝大孫子也挨了打罵,至親骨rou之間生嫌隙。 也就是鄭氏出手快,換成是張老安人知曉,也不會再容張家姊妹在家里。 想著不是兒子起了色心,而是張家姊妹摸過去勾引尊親長輩,張老安人眼中張家人就都成了仇人。 她瞪著張老舅爺,火冒三丈道:“你還有臉問?教出倆不要面子小賤人出來,老身好吃好喝供養,她們卻忘恩負義,鬧得我闔家不安生換了旁人,早一頓板子敲死;不過是念在她們姊妹姓張,方便宜了她們不去找你算賬,你倒有臉上門來鬧?” 張老舅爺雖早猜測這里頭定有不對勁處,可畢竟只是猜不到到底是何處紕漏,見張老安人怒火不似假裝,聲音也低了:“是去招瑾哥了?這表姊妹兄弟間,親熱一二,又有甚來?”想到那日鄭氏熱絡大方,便想到旁處:“可是鄭氏不許?她一個妾,jiejie也太抬舉她” 張老安人方才不過是怒火攻心,方說漏了嘴,心中已是悔了。 聽張老舅爺扯到寶貝大孫子頭上,她自是不應,立時撂下臉,不快道:“不甘大哥之事,你莫要胡說壞大哥名聲 這男男女女之間的事,本就是女子吃虧,與男子來說不過是風流韻事。 張老舅爺只當兩個孫女與沈瑾有了首尾,方被鄭氏不容。 按理來說,張老安人本來是有心讓侄孫女給孫媳的,當不會如此反應。能讓張老安人與鄭氏都驚惱防范的,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沈瑾十一月初除服,如今還不到月末,這最讓張老安人與鄭氏擔心的是什么? 張老舅爺只覺得自己立時清明,猜到“真相”,看著張老安人,理直氣壯道:“本是沈瑾孝期不謹、逼良成jian,怎就成了我家三姐、四姐的錯處?” 張老安人被這“罪名”驚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方醒過神來,指了張老舅爺鼻子道:“好好的,一個勁往大哥身上扯什么?這要命的話也是能胡亂說的?” 張老舅爺卻是坐得穩當:“你們家就這幾口人,不是去招惹瑾哥,還是去招惹瑞哥不成?” 張老安人聞言,眼眸微暗,咬牙道:“正是說著了,就是四姐那沒臉沒皮的去招惹了瑞哥瑞哥身邊是隔壁大娘子與狀元公安排的人,這丟人都丟到親戚家,我才氣得使人送她們姊妹到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