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想著張四姐為自己寧愿白擔個寡婦名終身不嫁,沈舉人生出幾分憐意,yin興反而消了幾分,沒了與小婢廝混興致,悵悵地推開春月。 春月存了爭寵心思,又曉得走了一個,來的是“強敵”,心中正急著,也不整衣衫,半敞著胸口上前,嬌聲道:“老爺……” 沈舉人只覺得她太不堪,一把甩開,肅容剛要呵斥,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小廝田升來稟道:“老爺,二哥來了。” 沈舉人聞言不由皺眉,見春月還衣衫不整地杵著,田升眼神又往春月胸前亂瞄,立時惱了,對著春月罵道:“賤婢還不滾到屏風后避著,這是要勾引哪個?” 春月當面被罵,面上哪里受得住,眼淚立時出來,也不敢哭出聲,立時捂著臉往屏風后去。 沈舉人又瞪田升,面色不善,想著這小子不能在留。雖說毛還沒長齊,可已起了色心,讓其再書齋當差,說不得哪日自己帽子就綠了。書齋雖在前院,到底是自己住處,有自己收用的婢子,內無三尺之童這條規矩還是當撿起來。 田升被瞪的一哆嗦,知道自己一時不小心犯了忌諱,想著沈瑞叫人抬著空箱子,多半是告狀來的,便道:“老爺,二哥好大聲勢,抬了幾個空箱子過來。” 沈舉人聞言,果然被轉過心思,眉頭緊皺,挑了簾子出去。 待到院子里,就見沈瑞垂手站在那里,身后跟著男女仆從,有箱子、有匣子。沈舉人臉色鐵青,怒道:“這是作甚?” 張老安人折騰孫子是不慈,可孫子要是不服管教就是不孝。沈瑞身后仆從可算不得是四房的,這一鬧騰開,又讓族人看四房笑話么? 這一刻沈舉人倒是不知該埋怨張老安人無事生非,還是該埋怨沈瑞不孝順。 沈瑞像是沒有看到沈舉人臉色難看,反而滿臉怒氣道:“老爺,要不得了這家里真是沒了規矩,下人能給主人抄家竟然有這般囂張跋扈惡仆,趁著兒子不在,明目張膽地抄了兒子屋子,真是駭人聽聞,駭人聽聞啊” 沈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旁邊田升嚇得差點尿了。他原以為沈瑞是來告張老安人狀,懇求沈舉人幫著做主的,沒想到沈瑞提也不提老安人,將矛頭直指今日帶人去翻屋子的田mama。 沈瑞接著說道:“要是小偷小摸,三瓜兩棗的,不至于這般令人著惱??赡翘锲抛有惺绿?,鴻大嬸子給兒子新裁冬衣盡數拿走,舊衣服也沒落下,這是讓兒子明兒光著身子上學么?六族兄賜文房四寶,也都不見。裝月錢匣子,更是一個銅板沒剩下。三年前若是沒有這起子喪了良心的下人與張家人勾結,也不會讓家里吃了大虧。老爺心善,方沒有追究她們,她們倒是越發長臉。前車之鑒猶在,真是家賊難防……” 沈舉人原以為張老安人那邊搜刮的不過見得著的銀錢等物,故意沒有去管,也是想要看看沈瑞會如何應對。 正如沈瑞能想到的關于聘銀與嫁妝的關系,他自然也能想到。他倒是不認為自己是為了奔著嫁妝才想要多預備聘銀,而是覺得在賀家面前不能跌了四房臉面。要讓賀家看看,就算他們將那兩間織廠騙買了去,對于四房來說也算不得什么。 賬面上銀錢有數,這筆聘銀到底從哪里出,就沒了著落。 公賬上銀錢不多,沈瑾名下產業倒是有些收益,可是他進學、說親處處需要銀子,也不好都挪用,剩下能指望的就是張老安人與沈瑞那里。 張老安人倒是與沈舉人是親生母子,這幾年母子之情越薄后,眼中只剩下銀子。就是張家人來打秋風,張老安人都不再撒手。再說張老安人早年積蓄多是貼補娘家,或是置產,現銀早在三年前就被沈舉人帶了抬了去,補三房、九房欠銀。這幾年沈舉人又沒有讓她接手家事,也沒有生銀子的地方。 如此一來,沈舉人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沈瑞這邊。 不過做老子的到底有些抹不開跟兒子開口討銀子,便樂意讓張老安人做個“先鋒”。 實沒想到,張老安人老糊涂,將事辦得這么難看。去探探沈瑞底細,取了銀錢之物,引得沈瑞吱聲就行,還鬧出這么大動靜。 父母在兒女本不該有私財,沈瑞即便得了孫氏嫁妝,可也是四房兒孫。要是真為了幾個銀錢與長輩們計較起來,說到外頭誰是是非就不由得他。 可田婆子行事太囂張,不只取了錢財,還帶了衣物。 這衣服后邊,可還是有牽扯。要是傳到外頭,少不得有人會問,為何沈瑞的衣服都是五房給預備的,四房為何連衣服都不給沈瑞預備。 當初沒預備確實是沈舉人一時沒想到,過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叫人補上,也是為了省些嚼用,畢竟家里這幾年收入大減不比早先。 這事情不好拿到外頭說,否則“苛待嫡子”這一個黑鍋,就要落到他頭上。 要說那文房四寶,老安人會讓人帶走,沈舉人相信;要說沈瑞的衣服是老安人叫人搜刮走的,沈舉人卻是不信,定是那起黑心肝婆子起了貪心,借著老安人的名占便宜。 這起子刁奴,不能放過 第九十九章 羊狠狼貪(二) 書齋里,噼里啪啦板子聲,聽得人膽寒。 沈舉人坐在廊下椅子上,看著地上的老婆子,面上掛了霜。 田婆子“嗚嗚”出聲,臉上鼻涕眼淚混作一團,嘴里已經被塞了兩把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