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這句話果然說的有道理。想要讓沈舉人安分些不要打自己的主意,就將將他心虛的事情擺一擺。 書齋里,沈舉人果然惱羞成怒。 三年不給西林禪院供給的事,他并不是故意的。即便家中“節儉”,也不會舍不得那幾個銀錢。實在當年家中的事情亂糟糟,一時無人想到此處。等到想起西林禪院的供給時,聽說郭氏與沈理往那邊送東西之事,沈舉人覺得,自己要是隨后行事,倒好像是那兩個提醒的一般,就讓人緩緩,左右有那兩家供給,沈瑞也凍不著、餓不著。 后來……則是真忘了此事…… 沈舉人自覺坦蕩,可這件事還真的不能細說。否則無心成了有心,倒顯得他這當老子的不慈。 沈舉人顧不得去計較沈瑞身邊侍婢的月錢幾何,先是怒氣沖沖,差點就要提了沈瑞來罵;隨即想到此事影響,到底有些心虛,就坐在椅子上悶想。 待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沈舉人有了決斷,面上的怒氣也散盡,對趙管家道:“賬房上的人是死的竟敢貪墨二哥這幾年供養,真是好大狗膽!趕緊將二哥的月錢給補上,省的 傳出去叫人說嘴。至于賬房這樣的人,家里可不敢留,使人喚了人牙子,遠遠地賣了他一家子去!” 趙管事聽了,只覺得心里發涼,能做到賬房管位置,自然是主家心腹之人,老爺卻為了抹平前事,直接給扣了帽子闔家發賣。老爺推人背黑鍋,已經是第二回,倒是越來越順溜。 就聽沈舉人接著說道:“使人查好了,除了一身衣裳,一文一縷不許帶出去!”說到這里,頓了頓道:“查抄出來的東西,另行登記入冊。” 趙管事應了,從書齋退出來,后背已經濕透。 主仆幾十年,他白是沒有漏看沈舉人眼中隱隱興奮之色。這叫什么老爺有了事情推給下頭人背黑鍋不說,還惦記下人家的私財 固然從律法上來說,寫了委身文書,入了主人家戶籍,連自身都是主家的,不當有私產。沈舉人此舉,也說得過去,可卻令人寒心。 不管心中做如何想,趙管家還是按照沈舉人的吩咐處置了賬房一家。只從賬房家查抄出來的幾百兩現銀、還有寫在他女婿名下的地契、房契看,這賬房挨處置也不冤枉。 晚飯過后,塵埃落定,趙管家從新賬房處領了七十二兩銀子,親自送到偏院來。 等他開來,長壽隨后而至,講了賬房一家被查抄發賣之事。 這賬房未必無辜,可沈舉人能這般迅速抹平前事,沈瑞也得佩服一聲。以后再有人想要拿這三年未供給之事說嘴,也是不能,沈舉人頂多是“失察”。 能從萬千讀書人中考出個舉人,沈舉人即便有些迂,也不是笨人。只是有的時候,因偏執行事有些不謹。 聰明就好,能計較得失,行事就會有規矩;真要稀里糊涂下去,那亂拳打死老師傅,才叫人頭疼。 這晚,沈瑞睡了回沈宅后的第一個好覺…… 第六十八章人心不足(一) 次日,沈瑞用了早飯,便吩咐冬喜道:“上午去看看大嬸子,就說我今兒下了學去給她請安。若是大嬸子問這邊的情形,也無需瞞著,省的遮遮掩掩的,反倒讓嬸子憂心。” 雖說在回到四房前,沈瑞曾見過郭氏,可如今安頓下來,總要再去請個安。 同所謂的祖母、父親相比,郭氏這三年對他無微不至,就是對待親生子,也就如此了。雖說這其中有孫氏余蔭,郭氏也有內疚情分,可沈瑞還是領這份情。 不說別的,只說著馬車之事,沈瑞并不覺得是個事,可在郭氏看來,估計就該心疼他了。 冬喜應了,沈瑞便從偏院出來。 柳成已經在門口候著,主仆兩人往大門口走,沈瑞便問道:“旁聽了兩日,聽的如何,能跟上學堂里進度么” 柳成雖名為書童,可沈瑞是希望他做個“旁聽生”,等到成丁后考個秀才功名支撐門戶,柳芽往后也算有了依靠。 柳成微漲紅了臉,喃喃道:“正想與二哥說哩……小的很是聽不大懂……” 沈瑞聽了,有些奇怪,沈琰講的已經淺顯易懂,怎么還聽不明白 沈瑞停下腳步,皺眉道:“這兩年你沒有自學” “小人本以為再沒有機會讀書。”柳成點點頭,面帶羞愧道:“是小人不爭氣,不僅沒有自學,連早先啟蒙的也忘得精光,只字還記得真,見了大半能識得。” 這哪里能怪柳成不爭氣,明明是沈瑞自己疏忽。因對柳成第一印象不錯,看出他是個愛學習的性子,沈瑞就以為他這幾年即便從村塾退學私下里也會堅持學習,卻忘了眼下是大明朝,不是五百年后。農戶家的兒子,家里因父親重傷臥床失了頂梁柱,柳成即便年歲小,也要開始cao持家務,哪里還有心情與時間自學。 “是我疏忽,待我想個法子,讓你去‘春耕’班旁聽。”沈瑞想了想道。 柳成忙道:“那怎服侍二哥小的不礙的,先這樣聽著,聽多了就好了。” 沈瑞搖頭,學習需循序漸進,基礎最是重要,尤其是童子試,考的就是基本功。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需要人盯著服侍都在一個院子,你若不放心,課歇、午歇時過來。”沈瑞說道。 說話問,主仆兩個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