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遇見和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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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漸沉落下來,如一道簾幕,覆住整片草原。 雖然白天的天空陰沉了一整天,但是夜里過了12點后,月亮意外地冒出來,月光不淺。 山脊上,鐵甲微微泛光。 這樣就看得清楚了,不怕把人跟丟了。吳恤落在銹妹側后方稍遠的位置,一邊走,一邊吃著壓縮餅干左顧右看。 當然,就算是走,他們的速度也很快。 前方鐵甲突然站住了,目光看著遠處,站在那里。 “怎,銹妹你看到了啊?” 吳恤連忙把剩下的半塊壓縮餅干一把塞嘴里,拔出背后的病孤槍,激動地跑上去。 搖頭,銹妹聽見問話,扭頭看看他,遲疑了一會兒說: “其實堂堂他可能已經沒了,是嗎?吳恤。” 她在鐵甲下面突然開始啜泣,也許已經想了一路,也忍了一路了……不懂怎么去安慰人,吳恤有些無措地想了想,“青子說堂堂還活著。” 這話說出來其實連吳恤自己都不信。 且不說賀堂堂當時獨自面對那么多人的圍攻,其中還有頂級戰(zhàn)力……就是“瀕死潮涌”結束的那一環(huán),吳恤都不確定他能不能扛過去。 之前在于氏的時候,吳恤曾經被命令把這一技巧教給另外十名戰(zhàn)奴。那十人試著用過一次后,當場死了一個,后續(xù)廢了三個,就是另外的六個,結束當時也都陷入了一個連普通孩童都能殺死的無力狀態(tài),分別持續(xù)二至五日不等。 這種情況,現場又還有活人后來撤走的腳步痕跡,賀堂堂怎么還有可能生還?! “我不應該教他。”“并不是每個人都跟我一樣,‘賤命無得死’的。” 吳恤想起曾經別人說他的這句話,懊悔而愧疚地低下頭,右手把黑色病孤槍死死握緊,指節(jié)泛白。 說起來,他當時也是因為說漏嘴,被纏得實在沒辦法了,才把這東西教給賀堂堂的。 當時賀堂堂整個人軟在地上抱他的大腿。 那么魁梧,那么粗放的一個男的,來這套。吳恤本身又是容易害羞和無措的性格,實在頂不住。 教完當時,看到賀堂堂躍躍欲試的樣子,吳恤就后悔了,一直努力強調后果,千叮萬囑讓賀堂堂不許隨便亂用。 同時吳恤也有往好的方向想過,覺得這或許能成為賀堂堂以后關鍵時刻保命的手段也不一定……誰知道他第一次用,就拿來赴一場幾乎必死的戰(zhàn)斗。 “我覺得青子說得對。” 銹妹意外地自己改口,很堅定地說。 吳恤抬頭:“嗯。” “走吧,咱們繼續(xù)找,找仔細點兒。聽你說過那個瀕死潮涌的后果,我怕堂堂會暈倒在哪個草堆里,我們經過他也不知道。” 兩人從山脊上向下走去,前方月影斑駁,林疏草長,除了風聲蟲鳴外一片寂靜。 差不多時間,另一邊。 韓青禹突然一下伏倒在草叢里,扭頭朝后招手,“快趴下。” 溫繼飛已經趴著了。 對于韓青禹對地面震動的細微感知力,溫繼飛有著絕對的信任,同時作為一名超級狙擊手,他隨時保證注意力集中和反應速度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在這個源能的世界里,溫繼飛不是一個高手,大概率永遠也不可能成為高手。所以,這些絕大多數人容易忽略的小細節(jié),小伎倆,都被嚴格鍛煉,成為他最重要的本事。 這樣,一直過了大概有兩分鐘,溫繼飛才終于也聽見地面?zhèn)鱽眈R蹄的聲音,不止一匹。 是跑丟的馬嗎?這種情況最近這段時間在這片高原并不罕見。 溫繼飛抬頭,小心從狙擊鏡里看去。 黑夜,月色,二十三匹馬出現在他的視線里,從百米外快速橫向經過,其中十四匹上面有人,每個人在馬背上都謹慎地伏低身體。 這種情況就非常罕見了,難道他們還不知道怪物的存在嗎?但是看著這么小心謹慎,又似乎是知道的樣子。 “牧民?應該是。”他小聲說。 “嗯。有幾個身上有傷。”韓青禹點了點頭,對方是真的牧民還是屬于源能世界里的人偽裝的,以他的眼光很容易辨別。 “那我們?” 要是平時,他們肯定就藏著等牧民們過去了,但是現在他們在找人……難得碰上人,韓青禹站起來。 “過去打聽一下吧,再看看他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現在的情況,往哪走都一樣,韓青禹邁步說:“希望他們有人懂普通話。” ………… 第三次了,劉世亨又一次經過那個牛糞堆,忍不住停下來看了看它,像老朋友見面,有些哭笑不得。 “倒霉啊,這一帶怎么都遇不到蔚藍小隊呢?” “難道被那些冒充的人承包了?!很可能。” 經過牛糞堆,繼續(xù)向前走,找到上次洗過澡的小溪,劉世亨躺下去,仔細把自己清洗干凈。 他已經頂著這身牛糞隱蔽服兩天兩夜還多了。 高原溫差大,水流有些冷,劉世亨因為過度疲憊睡著了一會兒,被凍醒,起身不甘不愿地往破屋的方向走去。 “要是他們已經被人救走了多好。哎喲,我真的沒本事帶你們出去啊……我自己的戰(zhàn)友們,現在都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韓青禹傻比,吳恤傻比,銹妹……不懂事,溫繼飛傻比。你們特么瞎跑個毛啊,跑?!” 劉世亨一路滿心委屈地罵著,努力緩解內心的憂慮和恐懼。 到了,破屋漆黑,一片寂靜。 劉世亨小心翼翼地摸進去,靠在門角細聽了一會兒,又打開手電筒往里照了照……屋里屋外全無反應,“不會是出事了吧?” 劉世亨挪過去,翻開伽依娜藏身那個墻角的破舊木板和柜子。 下面沒有小姑娘的蹤跡。 他一下更加緊張起來。 “覷,你們還在嗎?” “你們去哪了?!” 一直連著喊了很多聲,終于,里屋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響動,然后是孩子躡手躡腳的腳步聲……伽依娜從門后探出頭來,在手電光力撲閃眼睛,適應了一下,小聲說: “軍叔叔,你都沒有喊伽依娜。” 劉世亨茫然一下,然后笑起來,這事是他自己離開時千叮萬囑的,回來卻忘記了。 看見軍叔叔笑了,伽依娜也笑,笑容開心而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