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最后的進攻
因為對韓青禹行為邏輯的判斷,擔(dān)心飛行器再被扛走,沒有辦法做出追趕和堵截,大尖指揮方面干脆把剩余的全部梭形飛行器自毀了,300多架。 因為實在無法忍受那只撞不死的蟲子一直不斷的sao擾,造成牽引場的持續(xù)不穩(wěn)定,它們無奈縮小了源能場的范圍。 這些都是人類所不清楚和不明確的,包括韓青禹也一樣。他只是以為自己終于懟贏了,然后準備收獲眼前巨額的戰(zhàn)利品。 然而,剛剛,后方含淚看不下去的蔚藍指揮官們,派出了援兵…… 顏福文今年19歲,來自第四軍狂瀾小隊,是一個年輕但是資質(zhì)出眾的農(nóng)村娃。他聽說韓青禹好像也是農(nóng)村娃,所以感覺一直有些親切。 不過同齡天才之間,崇拜肯定是說不上的,一方面確實很佩服,但是另一方面,總還是憋著一股心氣,想著以后努力不能輸。 作為主動應(yīng)命的四十名援兵之一,顏福文是做好犧牲的準備來的。 下方就連指揮官們都不知道為什么他會被一次次平地掀飛。大概猜測:那里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其實這個外圍源能場沒準真的可能對進攻造成什么影響和阻滯,但是現(xiàn)在畢竟它已經(jīng)后退了,所以暫時誰也無從考證。 這一刻,顏福文和他身邊的每個人一樣,抱著受重傷甚至死亡的決心,毅然沖進韓青禹剛被掀飛出去的雪坡范圍…… 因為既然韓青禹這樣一個能硬扛紅肩斬擊的人,都一次次被掀飛,吐血,他們大概率扛不住。 然后,他們就茫然愣住了,“怎么什么事都沒有啊?” “所以,是陷阱已經(jīng)被他成功破壞了嗎?!” “你看他這一身的血。” 增援的蔚藍戰(zhàn)士們剎車站住,集體懵了一會兒,因為沒接到后續(xù)命令,卻看見積雪里的金屬塊了,就條件反射地順手撿起來。 “欸,這也有一塊……” “我這也有。” “……”韓青禹現(xiàn)在很難過。 搞什么啊?你們特么,是上面派來跟我搶金屬塊的嗎?!而且一下來這么多人! 這些戰(zhàn)士撿了金屬塊肯定都是要上交的,但是韓青禹撿的……不交。所以他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也在撿金屬塊。 抬手把臉一捂,韓青禹弓身繞開人群,在一塊冰巖的掩護下,一頭扎進積雪里,開始拼命翻找。 他其實可以通過冰雪直接吸收,但是那樣并不能吸收太多,而且眼下不是戰(zhàn)斗狀態(tài),這樣去做,未免也太浪費資源了。 最終,韓青禹和吳恤、銹妹加在一起,撿了34塊。 跟以前比起來,好多!超級多!可是想想另外那被撿走的200多近300塊,又是一陣心如刀割。 過分了啊。收起來金屬塊,貼身放著,韓青禹躺在雪窩里,一邊憤懣,一邊聽銹妹小聲說她剛才被高純度源能整個包裹的感受,聽到她說她實力可能進步了一點…… “那就好。”韓青禹總算得到一點安慰,正打算坐起來。 突然,“嗵!……嗵!嗵……” 巨大的,如同山脈脈搏跳動的聲音,從后背傳來,直透心臟……韓青禹怔住了,那是金屬塊的源能涌動。 如果那確實是一塊金屬塊,它得多大啊?! 轉(zhuǎn)頭看了看位置,有可能在大尖主艦下方的山體里。但是好像不很深,說不定就在船底……那就,搞它。 “青子你……”吳恤看見韓青禹突然開始挖地。 挖地的話,我有鐵釬啊。因為在1777駐地鑿過山石,蓋過房子,吳恤現(xiàn)在對于把病孤槍當(dāng)做鐵釬用,已經(jīng)很習(xí)慣,很自然而然了。 “幫忙啊,你們倆。”一個人挖太慢了,韓青禹想著等挖差不多了,再讓吳恤和銹妹先走,他對自己扛揍的能力和逃跑的速度,還是很有信心的。 “好。”病孤槍直接轟進冰巖,轟破土石。 此時時間,已經(jīng)是八月27日晚,十點多鐘。 環(huán)形陣地下方,約400米,一具黑甲大尖被擊殺,倒地開始自毀。盧成中迅速伸手,抓了曹敃的肩膀一把,把他向下?lián)淙サ纳硇纬蹲。Щ貋怼?/br> “好了,止一下血。”感覺到手上的掙扎,盧成中加了一把力,同時厲喝了一聲,“我說好了!” 曹敃終于被鎮(zhèn)住了,回頭看了隊長一眼,晃了晃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 “回去止一下血,我看差不多該準備進攻主艦了。”盧成中說完回身朝上方環(huán)形陣地走去。 感覺到身后曹敃的腳步跟上來了,就一邊走,一邊說:“我知道你這樣打法進步很快,總是讓自己陷入生死瞬息間的戰(zhàn)斗,任是誰都會進步很快。但是如果你現(xiàn)在死了,我會覺得可惜。三年內(nèi),你就會到頂級……以后,等你成長成熟的那天,長刀一定會因你而驕傲。” “嗯。” “不得不說,你是那種天生的戰(zhàn)士。” “是吧?嘿嘿。” “笑個屁啊,別得意,先有一天砍贏我再說吧。” 月光淡淡的雪坡上,老隊長領(lǐng)著他年輕的兵,一前一后向上方走去。 此時,下方戰(zhàn)場的廝殺聲,已經(jīng)非常稀疏了,同時因為山頂巨艦藍光的收束,變得月光涼白,能見度也降低了不少。 一面雪坡上,二十多名戰(zhàn)至最后的蔚藍戰(zhàn)士,正在追逐一只受傷的大尖。 他們是第六軍第472小隊,他們的隊長,叫方重。他們曾經(jīng)在“發(fā)聲”行動中和1777交換過目標,但是今晚,哪怕再怎么艱難和危險的情況,他們也沒有猶豫退縮過。 “不追了……停了吧,大家……追不上了。”方重站住,彎腰把刀拄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說:“差不多了,這具上去也是送菜,別追了,兄弟們。” 雪坡上,戰(zhàn)士們紛紛站住了。 但是仍有一個身影,拎著刀,在大尖身后埋頭奔跑。 “武煉……武煉!別追了。”戰(zhàn)士們一起大喊。 “武煉!” 終于,他們把那名叫做武煉的年輕戰(zhàn)士喊住了。 武煉在高處站住,頓了一下然后轉(zhuǎn)回身……視線有些模糊,聲音有些無力,他茫然地問:“不追了啊?打完了?我們,已經(jīng)贏了啊?”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直到這一刻,他們才在月光下看清楚武煉胸口那兩道深長的傷口,以及他滿身的血。 武煉問完了……看著大家笑了一下,然后緩緩地前傾,栽倒在地上。 “武煉!” 472的人全都撲了上去。 “武煉,武煉……你醒醒。”方重蹲在地上,抱著他,不斷地喊著,想要用手去拍他的臉,卻怕自己顫抖的手,不經(jīng)意用力就重了。 “我……都不知道打完了,嘿。”武煉睜開眼睛,說話同時,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 鮮血已經(jīng)浸透他全身。 “草,我好像回不去了。”他抬頭對大家說。 所有人沉默,有人流著眼淚把頭偏向一邊,有人在啜泣但是拼命忍耐,有人試著想去按住武煉身上的傷口,但是那傷口太深太長了…… “別按了,按不住的,微微姐。” “不會的,不會……”女班長拼命搖頭,不肯撒手,血從她的指縫間一直往外涌。 “我夢到過娶你回家。” 上等兵武煉說完閉上了眼睛。 失去了呼吸。 一個叫做武煉的普通戰(zhàn)士,不會再回去了。他喜歡過隊里一個叫做微微的女班長,夢到過娶她回家,從來沒有人知道。 這一夜不管是華系亞、印德度、不丹、墨西哥……精銳小隊還是普通戰(zhàn)士,很多人,不會再回去了。可能有人在等他們回家。 可能他們想帶回家的人,還不知道。或者知道了,還來不及答應(yīng)。 至此,環(huán)形陣地下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基本結(jié)束,戰(zhàn)地軍醫(yī)們正在四處奔走,因為失去藍光而變得昏暗的冰雪戰(zhàn)場上,無數(shù)身影,坐下來,躺下來。 有人點了煙。 有人在四處尋找他們失蹤的戰(zhàn)友。 有人靠坐在一起,支撐著,小聲說話。 勞簡在點人…… 溫繼飛和賀堂堂、劉世亨找到他們,報告歸隊。 環(huán)形陣地上,指揮官們已經(jīng)開始布置最后對主艦的進攻。 精銳小隊全體在更換源能塊。 這最后一戰(zhàn),普通戰(zhàn)陣不會再加入了。 “主艦的情況不清楚,只能用超級戰(zhàn)力開路,然后……” “報告,第九軍白色板擦,戰(zhàn)力保存完整,請戰(zhàn)第一梯隊強攻!” “廓爾喀人從不避戰(zhàn)。” “……” 各種語言,各種討論和請戰(zhàn)的聲音,讓環(huán)形陣地周邊有些紛亂,嘈雜。 突然,說話的人頓住,因為有隱約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 嘈雜聲漸漸平息下來。下方剛才已經(jīng)沉寂的戰(zhàn)場,有歌聲從夜色中傳來。 “我有鋒刃,解舊袍從戎, 擊楫中流,挽泱泱大同。 古今兆數(shù)男兒,其中多少丈夫? 碎首黃塵,于天穹勒功, 自死至今,熱血猶殷紅。” 那是華系亞方面軍的軍歌,但其實,每個國家蔚藍方面軍都有同一個曲調(diào)的軍歌,所以他們也用哼唱在和。 “我有紅纓,可以縛蒼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