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吃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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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名新兵,不論男女,端正站立在餐桌前。 桌面上,白瓷碗和帶血的大塊生牛rou造成強烈的視覺反差,讓一部分人的胃開始難受起來,嘔吐反應,眉頭緊皺。 這個時候的國人大多都還不習慣rou類生食,何況面前還是帶血的生rou。 “其實牛rou是可以生吃的,低溫處理過的話,也很安全,偶爾吃幾次,味道還不錯?!?/br> 來自港城的劉世亨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后皺眉望了望白瓷碗兩邊擺放的一對匕首,覺得若是換成西餐刀叉,大概更像樣些。 “那我覺得還是煮一下,做成牛rou面比較好,或者牛rou粉絲……”溫繼飛說。 怕他說完直接現場點菜,韓青禹連忙扯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出聲。 新兵營對他們這些人采取的是絕對高壓政策。這一點,韓青禹昨晚后來就已經想通了,一個無法承受暴戾和高壓的人,是絕沒有辦法站在大尖面前的。 那種心理壓迫和恐懼,那種廝殺環境的暴戾感,實在太大太可怕了。 “這怎么吃?。浚」范疾怀陨陌??”隔了幾排,有個大概平時比較嬌生慣養的新兵抱怨了一句,聲音稍有些大。 四周圍抱有同樣怨念的新兵頓時紛紛點頭贊同。 議論聲剛要起來…… “那就你他娘的不要吃?!焙髲N門口,一個看起來約有六十歲的老頭,短平頭白發蒼蒼,穿著部隊廚師服,一下沖出來。 他右腿是瘸的,但是走的很急,很快。 以一種很憤怒的姿態,老頭走到那名新兵面前,抓起他碗里的rou直接咬掉一塊,放在嘴里激烈的咀嚼,咽下,而后端起碗,把碗底的血水咕咚一口喝干。 再然后,老頭朝門外喊“34473。” 一條黃色的土狗應聲嗷嗷叫著跑進來。 老頭把手里剩下的牛rou丟過去。 34473張口接住,搖搖尾巴,嗷嗷嗷轉頭走了。 “喂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如喂條狗。”老頭嘀咕著,瘸腿往回走,半途突然抬頭甩胳膊喊了一聲,“愛吃吃,不吃滾!” 偌大的餐廳內,沒有人敢作聲。 只有餐廳外圍觀的老兵們在小聲的議論 “今個兒第一餐啊,難怪……好玩了?!?/br> “耿爺還是一樣那么招人恨,哈哈?!?/br> “是啊,記得我以前也恨過他?!?/br> “又是34473,唉,只是黑狗變黃狗……對了,我聽人說,耿爺好像養過三條狗,三條都叫這個奇怪的數字名字。” “噓”,旁邊人拉他一把,小聲說,“說話小心點,沒聽出來嗎?這其實是一個編號……你們知道這是誰的編號嗎?” 一群人扭頭看他。 那人左右看看,說 “我們那期后來有人碰巧看到過,這串數字,其實是……張道安張教官當年入伍穿甲時候的正式編號。 “想不到吧?還有,你別看耿爺和張教官他倆年紀差得不小,他們當年呆過一個小隊的……噓。” 老兵們其實有自己的食堂,但還是有一部分沒事就愛往新兵這湊。大概因為實在閑得慌吧,來這能找些樂趣,又或者,是因為這里的一切能讓他們多回憶起一些當年過往的事情,和后來路上弄丟的人。 “耿爺,耿爺等等。” 老兵們擠擠攘攘從門外走進來,齜牙笑著,經過新兵們隊列,走到瘸腿老頭面前。 “耿爺,牛rou還有剩嗎?給我做碗牛rou湯吧?!?/br> “耿爺我想吃你做的牛rou面了?!?/br> “我也想了,耿爺?!?/br> 他們像是一群長大出門后再回來,頑皮的孫子,圍著老人笑著,鬧著,任性地提著請求。 “吃吃吃,吃你們娘的奶,一群混蛋玩意?!崩项^還是罵,罵完也沒好氣,轉身同時說“等著?!?/br> 說完,老頭進了廚房。 老兵們嘻嘻哈哈坐下了。 “這要是正規部隊,絕不可能這樣,死老頭在老兵面前跟奴才一樣,跟我們這,就知道作威作福?!焙笠慌庞腥瞬粷M地嘀咕,說“他們全都沒把咱們當人?!?/br> 聽他說話,似乎有種馬上就要委屈流眼淚的感覺。 溫繼飛還是有點想點菜…… 不過轉過頭,發現身邊的韓青禹已經坐下了,左右手各一把匕首,切下來一塊生牛rou,用刀尖挑進嘴里。 認真咀嚼了幾下,他抬頭說“還不錯,吃吧,不然沒力氣訓練。” 說完,韓青禹低頭繼續切rou,放進嘴里,咀嚼,咽下,不急也不慢,但就這么一直重復。 “你不惡心嗎?青子?!睖乩^飛試著吃了一塊后問。 他問話的時候,餐廳里的干嘔或真切的嘔吐聲,尤其是女兵的嘔吐聲,此起彼伏……畢竟是不習慣啊。有人問,能不能要點熱水,沒人搭理。 “有點?!表n青禹應了一句,立即閉緊嘴巴。 “我吃不下。” “不行,必須吃?!?/br> 事實生rou和血水混合,確實是有點惡心的,但是至少韓青禹相信,部隊這么做肯定有它的用意,只不過為了折磨新兵的神經,他們都不愿意解釋罷了。 最終,這頓早餐絕大多數人都做出了嘗試,也有不少人像韓青禹和溫繼飛一樣吃掉了整塊生牛rou。 當然,最終沒吃,或者只吃了一點的,或者吃下又吐掉了的,還是占了多數,他們想著挺一挺,等午飯。 反正上午的訓練通知也不是去訓練場,而是去部隊禮堂,應該沒什么大的消耗。 去禮堂的路上,溫繼飛突然湊過來,示意韓青禹拍一下他的口袋。 韓青禹拍了,猜出來,那是半塊牛rou。 原來他還是沒吃完,偷偷切了大板塊,藏起來了,韓青禹有些茫然問“你這是干嘛?” “反正8月天,太陽大,一會兒我找地擱石頭上烤一烤?!睖乩^飛說。 部隊是不讓新兵有火的,昨天吃完迎新面,就再三警告,把該收的都收繳了。 你要有煙癮,想抽煙……可以,去找老兵借火。 ………… “借個屁?!倍Y堂里,溫繼飛捏著煙盒說,“剛看見兩個去借火的,被老兵耍得跟狗一樣。老子還是不抽了,反正也沒什么癮?!?/br> 430人的禮堂里,嘻哄吵鬧。 然后,一個身影走進來。 瞬間安靜。 張道安魁梧的身體坐在第一排,突出得,像一顆橢圓的大理石球擺在那里。 上臺的是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