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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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徹毫不費(fèi)力地從令嘉那雙瞪圓的杏眼里讀出她的心思,唇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福壽翻出來的,我見著有趣,就拿來翻了翻。” “喵!”趴在蕭徹小腿邊正專心致志地玩著一根顏色鮮艷的雀羽棒的福壽,聽到它的名字,歪歪頭叫了一聲。 令嘉對著那雙純良無辜的貓眼,默默咽下上涌的那一口血,痛心疾首地想:果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這才幾日,福壽你個濃眉大眼的,居然就這么干脆地向蕭徹投了誠!你對得起我這三年來喂你的小魚干嗎你? 令嘉手上的這本《烏有傳》是前朝一位托名子虛道人的女子所寫。 為什么說子虛道人是女子呢? 只因這書講的便是一個名為烏幼娘的女子因海難誤入一海外之國,名為空空國。空空國國因與世隔絕久矣,尚留有上古女尊男卑之風(fēng),行一妻多夫之制,且因風(fēng)俗開放,男女□□,百無禁忌。然后便是這蕓娘入此國后,與一二三四……數(shù)名俊美男子發(fā)生的種種香艷□□,各色男子,各種姿勢,甚至雙英共侍一女的奇事,直教人大開眼界。 此書文風(fēng)清麗之余,又暗藏旖艷,而在這旖艷之外,其中故事更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轉(zhuǎn),于不覺間引人入勝,可謂一等一的奇書。 可惜,這等奇書卻因顛倒了這世俗的倫理,出世未久,便遭了官府嚴(yán)禁,一禁近百年,近乎失傳。 也就陸斐那個既有情趣又有閑時的女人,偶然得了殘本,驚為天人,遂耗時數(shù)年搜集其余殘本,今日才成一本。秉著“奇文共欣賞”的原則,她令人將這書謄抄了一份,送來給令嘉。 令嘉粗粗翻了幾頁,文中故事跌宕起伏,旖旎艷詩熱盡風(fēng)流,合著陸斐一筆奇峰迭起的行書,頗感陸斐誠心,也不再為那顆喂了陸錦的“牽絲戲”再心疼了。 只可惜這書到手沒幾日,院子里來了蕭徹這么個不速之客,令嘉再偷偷避過使女的耳目翻看此書就沒那么方便,遂將它藏于博古架下,只等蕭徹哪天養(yǎng)好身體滾出去,她就能看個痛快。 誰知蕭徹還沒滾出去,福壽這個小混蛋就將這書翻了出來。 蕭徹摸了摸福壽的頭,往令嘉心口上又插了一刀:“這《烏有傳》是前朝就被禁的書,連本王都不曾見過全本,不想王妃竟也能尋得,倒叫本王好生佩服。” 令嘉暗藏惡意地問道:“殿下如何知道這本書是前朝□□?” 若真是正經(jīng)人,合該連《烏有傳》這三字都不曾聽說過。 “前朝盛行文字獄,有不少佳作因此為禁。我年少時曾為此惋惜,著意搜集過民間的殘本,是故聽聞過這《烏有傳》。”蕭徹不急不緩,從容不迫地解釋道。 令嘉暗暗扼腕,居然忘了,燕王殿下年少時還是個博覽群書的文藝青年。 “王妃還沒說這書是從何來的呢?”蕭徹笑著追問道。 雖然蕭徹問這話時,嘴角含笑,語氣柔和,似是毫不在意,但—— 令嘉敢打自己頸后倒豎的寒毛作保,這人這話問得絕不是善意。 都是成了親的人了,看一看這艷書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令嘉豈會怵蕭徹,不以為意地答道:“這書是我在東市的百善書坊里偶然見得的孤本,殿下若是喜歡,不妨也去那書坊看看,許也能尋著本差不多的。” 這等失傳許久的孤本有多難尋,蕭徹豈會不知。對于令嘉這毫無誠意的敷衍,他眸光微動,便說道:“聽聞傅夫人出身河間張氏,最是好學(xué),若她知王妃婚后依舊如此好讀書,想來定是欣慰不已。” “是小二郎尋得的。”令嘉語速飛快地說道。 婚后的婦人看看艷書絕不是什么過錯,但令嘉絕對不愿去打破張氏心里那個循規(guī)蹈矩的女兒的形象。 既然三人行,必有一死,那就死明炤不死陸斐。 陸斐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再說是不羈,喜好艷書也還是出格了些,既如此,索性栽到明炤頭上,反正他的名聲早爛大街了。 蕭徹語氣微妙道:“這《烏有傳》通篇都是以女子之身狎玩男寵的艷事,不想小二郎竟有如此癖好?” 令嘉理直氣壯道:“此本□□能名傳至今,多由男子相傳。且殿下閱之不也頗為得趣嗎?” 在這等情況下都能如此理直氣壯,真非常人也。 攤上這樣的妻子,蕭徹連氣都懶得嘆了,只伸出長臂,攔住令嘉的腰,往自己方向一攬。 令嘉便坐到了蕭徹大腿上,正挨著福壽。 福壽聞著令嘉身上熟悉的氣息,眼睛一亮,叼起那根雀羽棒就鉆到令嘉身上,熟練地在她懷里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xù)玩起雀羽棒來。 雖然福壽近在咫尺,令嘉這時卻是顧不上教訓(xùn)這個自投羅網(wǎng)的叛徒。 因為蕭徹正含著笑念道:“手不能握,尺不能量,頭似蝸牛,身似剝兔,筋若蚯蚓之狀,掛斗粟而不垂……” 令嘉后背有冷汗在冒。 這一段正是對《烏有傳》中的空空國女國主最心愛的男寵的形容。該名男寵形容俊美,本錢雄厚,生得風(fēng)流多情,見烏幼娘秉性殊異與那空空國女子,便起了獵奇之心,欲與其一夜風(fēng)流。原本花前月下,添點小酒,唱點小曲,情濃之時,正要登堂入巷,那男寵褪去衣物,烏幼娘見其真身雄偉太過,被嚇得灌下去的那點酒一下都作冷汗留了出來,她自覺實在吃不消受不住,便臨時尋了個借口,匆匆推卻了盛情。卻不知此舉反叫那男寵的另眼相看,待她越發(fā)情熱,最后給烏幼娘惹來國主的醋意,惹出諸多風(fēng)波。 因此段前后反轉(zhuǎn)極大,有諸多逗趣之意,令嘉對此印象深刻,而對描述男寵的那段更是驚為天人。故蕭徹才起了個頭,她就聽了出來。 蕭徹一字不差地念完之后,一雙鳳目似笑非笑地看著令嘉,“王妃可是喜歡這樣的?” 這是一道送命題! 令嘉心中一凜,一把握住蕭徹的手,用生平最懇切的語氣說道:“我喜歡你這樣的。” 蕭徹與她對視著。 令嘉回以最真誠的表情。 耳廓上一點一點攀上了粉霞,緊接著就要蔓延至頰側(cè),不過半晌,他就似撐不住了,轉(zhuǎn)開了視線,不再與令嘉對視。 令嘉暗暗舒出一口長氣,她知道,最危險的時刻過了。 然后,忍不住腹誹一下男人無聊的自尊心。 窮書生在話本中意yin金榜題名、娥皇女英、狐妖風(fēng)情的且多了去了,怎么就不許女兒家肖像一下呢?縱使尺度有些夸張,但也不違法啊! 而且…… 令嘉回憶起洞房那日所見,珍珠般瑩潤的耳垂上沾染了些許羞惱的粉暈。 蕭徹縱是差那位形容夸張的男寵一些,但于她已是有些無福消受之意。不然那日洞房時,她也不至于忙活了近一個時辰才成事,然后實在受不住那痛楚,生生暈了過去。 她吃跑了撐得,才會去想什么“手不能握,尺不能量”呢,沒見到人家烏幼娘都跑了嘛。她難道還嫌自己的床榻之事不夠慘烈不成。也就近幾日,他們磨合得多了,這才漸漸領(lǐng)略出些許意趣來。 秉著乘勝追擊的方陣,令嘉強(qiáng)按下那點的羞意,又描補(bǔ)道:“這等市井話本,為引人眼球,多有夸大不實之言,殿下豈能當(dāng)真。” 蕭徹伸手摸了摸她正霞光玉映的臉,唇角含笑,總算沒再和她糾纏書的事。 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在宮里可有遇到什么事?” 令嘉將公孫皇后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 蕭徹面上的愉悅淡下了些許。 “殿下可需傳見葉女官?” 聞言,對著令嘉清澈得不帶半點好奇的杏眸,蕭徹頓了頓,他說:“不急。” 令嘉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她本就知曉西華宮那事,再聽皇后那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公孫皇后分明是對蕭徹和淑妃的事一清二楚。除了暗暗感慨一下姜還是老的辣外,令嘉半點都沒有細(xì)究這件事根本的意思。 對于與她無利害關(guān)系的事情,她一向缺乏好奇心。 “除了這事,就沒其他的了?” “我見著皇嫂了,她消瘦得厲害,父皇可真夠不體恤人的。” “……其他事呢?” “對了,我還許諾過給壽陽送盒花鈿,方才竟是忘了。” 令嘉站起身,作勢要出去,卻叫蕭徹按了回去。 “殿下攔我作甚,我還有派人去給壽陽送花鈿……” 蕭徹就這樣目不轉(zhuǎn)睛地令嘉,目光專注而癡迷,在這種目光下,令嘉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于無聲。 她心理素質(zhì)再好,也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 她強(qiáng)作無事地轉(zhuǎn)換話題道:“殿下為何這樣看我,可是我哪處儀容不整?” 蕭徹微笑道:“不,七娘儀容無一處不美。” 面如桃瓣,目含秋波,嬌艷嫵媚,正如無邊的春色,叫人心醉神迷。 蕭徹自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便知她是個美人,一位能獨占春色的美人——但也只是個美人。卻不曾想,有朝一日,這位美人會在他的心上開出一朵花。 令嘉很想提醒他,她問的是“整不整”,不是“美不美”,但在蕭徹的目光下,她往素機(jī)靈百變的腦子一時竟有些遲滯,竟是干巴巴地回道:“過譽(yù)了,殿下也甚美。” 蕭徹面上的笑滯了滯,隨即又旁若無事地繼續(xù)道:“除了美貌,七娘你還很聰明。” 令嘉很有些匪夷所思,蕭徹今天是吃了蜂蜜嘛,嘴巴那么甜! 蕭徹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你看似任性,實則克制。該做的,不該做的,該說的,不該說的,你從未理錯過。” 聽到這,令嘉心中猛地生出警醒,那遲滯的腦子一下子便開始加起速來。 “今日你見到淑妃了吧。” 該死,前面的那些甜言分明是黑店的迷魂湯! 警鈴大響之下,令嘉不待蕭徹繼續(xù),便搶道:“殿下可是在擔(dān)心陸三娘?” 她面露歉意道:“殿下,我知你不喜旁人窺測你的私事,只是我與陸大娘多年交好,在陸三娘的事上是有些不忍心,故而……” “陸三娘不過末節(jié)小事。”蕭徹打斷令嘉的話語,“她如何根本無足輕重,問題是淑妃如何,不是嘛?只是你從來不提罷了。” 蕭徹那風(fēng)目幽幽地盯著令嘉。 令嘉暗罵不已。 明明是他與宮妃私會,他憑什么對她擺出一副質(zhì)問的態(tài)度。 更該死的是——她居然真的心虛了。 她心虛個什么勁啊! 惱怒之下,令嘉胸中橫生一股膽氣,昂頭坦然道:“是,我既然你見到了淑妃,她還向我問過殿下的安好呢。卻是不知她為何這般關(guān)切殿下?” 蕭徹目色沉沉地看了她一會,終是垂下眸,說道:“淑妃曾經(jīng)在我身邊做過使女。” 令嘉目露訝色。淑妃是宮婢出身并非什么稀罕的消息,但——她居然曾經(jīng)做過蕭徹的使女! 一般來說,這些皇子身邊的使女都是被默認(rèn)為他的女人,就好比當(dāng)年的寧王生母之于英宗一般。以皇帝對蕭徹愛重,怎么會收用他的使女,淑妃雖稱得上顏色出眾,但在美人如云的后宮里也夠不上艷冠群芳。不過說不定,皇帝就好她這種模樣,畢竟自齊王后,后宮十年再無所出,一直到淑妃產(chǎn)下常山公主,她的得寵可見一斑。 “……她在我身邊服侍過一段時日,我見她野心勃勃,欲上青云,便助了她一程。此后我離京直至這次回京,便是再未同她見過。” “……”令嘉默然一陣,帶著幾分譏嘲道:“按殿下所言,淑妃對殿下可還真夠癡心呢!” 蕭徹淡聲道:“若你得見,便可知她待父皇更是‘癡心’。她癡心的從來不是人,而是皇權(quán)的威勢。” 令嘉啞然無言,最后也只能半譏嘲半認(rèn)真道:“既是如此,我小四娘倒真是白白受了一場驚嚇。只盼殿下下次下令前,還是看清楚人再說,若小四娘真有所損傷,我爹說不好,我卻是不能忍的。” “萬俟歸見了你侄女,自是不會動手的。”蕭徹輕描淡寫道:“另外那兩人既是與你有舊,那便罷了。你且讓他們知曉,這一樁事便是鬧出去,” 話都叫人堵了回來,令嘉很有些不快,卻不知蕭徹比她更不快。 “王妃可還有疑惑之處?”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