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他做了幾十年的黑老大, 這種時候也很難冷靜了，畢竟是關乎性命的。

    特別是在這個燈光暗淡的地方，他更加失去了安全感，總覺得黑暗中隨時會出現什么危險的東西。

    現在能幫到他的只有韓修則了，只要韓修則一聲令下，那些警察或許就會撤退了, 他也就不用再躲在這里了。

    “你為什么不說話, 別忘了是誰把你從人販子手里買過來養大的, 千萬別學忘恩負義見死不救那一套！否則我只要有一絲生機, 就會將你的過往全部暴露到警局里去，讓你滾回本該屬于你的臭水溝里去！你到底在哪里？！”

    光從趙潛慌不擇言的話里，就能知道趙潛已經失去理智了。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想著靠威脅來拿捏韓修則。

    而電話另一頭一直沒聲音的人終于開口了, 他嗓音冰冷而沒有感情的說：“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趙哥。”

    趙潛突然后背發涼，只因為他聽見了兩道聲音, 一道是從電話里傳來的, 另一道則是——回蕩在車庫里的。

    雖然聲音不大，但趙潛就是聽見了，他能確認韓修則也在這個車庫里。

    而緊隨而來的腳步聲印證了他的猜測，一步步的聲音就像踩在他的心口上，讓他汗毛戰栗。

    他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那人的穿著警服的身影慢慢從陰影里變得清晰，站定在了他的面前。

    而韓修則手里握著的手/槍，讓趙潛更加緊張起來。

    混了這么多年了，如果現在還看不出來韓修則的態度，他就是白混了。

    “你想做什么？把槍放下！”他同樣舉起了自己手里的武器，然而已經沒有子彈空了的槍只能用來震懾敵人，而不能產生實質性的傷害。

    他如今是完全被動的。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看出來了，趙潛，我可是警察啊，為民除害是我該做的本分。”韓修則頭微微偏了一下，笑容有禮似乎只是在跟趙潛討論晚上該吃什么而已。

    趙潛的手開始微微發抖，“你不用說這些謊言，我明白，你不過就是想滅口而已。但我可以保證，只要讓我離開中國，我保證就會把有關你的事全部忘記。”

    韓修則看著態度變得想求和的趙潛，表情逐漸消失，他平靜地重復道：“我都說了，我是警察啊。”

    已經知道沒有轉機的趙潛雙目圓瞪，“你……”

    然而他剩下的話卻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隨著扳機扣動，槍響過后，趙潛再多的話語也只能帶到陰曹地府里去了。

    而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趙潛模樣很滲人。

    其他的警察晚到了一步趕來的時候只看見了尸身涼透了的趙潛，以及立在一旁眉眼間帶著疲憊的韓修則。

    “韓警官，你怎么知道他藏在這里的？”

    韓修則淡淡道：“趙潛死了就夠了，過程多艱難就不必問了。”說完他也就轉身離去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就足夠了，以后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了。他只是一個警察。

    ……

    警察公墓，一座印著年輕俊朗男警官的墓碑前，圍了幾個人，他們或低頭或垂淚。

    其中一人語帶歉意道：“沒想到現在才能夠為烏昭警官恢復身份，之前還真是委屈他了。他是一個好警察。”

    “是啊，要不是韓警官，可能他真正的身份永遠也無人知曉了。至少他是因公殉職，是光榮的，而不是以一流氓地痞的身份憋屈而死。只希望他在黃泉路上，還能跟同事們說說笑笑吧。”這個墓地里全是警察，也算是一種陪伴。

    他們這時的難過都是真情實感，并不摻假，沒有人不佩服烏昭能夠臥底近十年付出的艱辛，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其中的韓修則只是將手中的一捧白菊，單膝跪地放在了墓前，他微微低垂著頭顱，周身少見的少見的沉浸在

    幾個高級警官又悼念了一段時間，就決定一同離開了，但他們發現韓修則卻沒有動作。

    “韓警官，天色也不早了，一起走吧？”

    韓修則笑容無力，謝絕了，“我再待會兒就走了。”

    “你真是個好人，烏警官要是知道你為他做的一切，一定會很感謝你的。”

    韓修則目送他們離開，心中卻清楚，烏昭怎么會謝他呢，不會的。

    他最后在烏昭的墓前放了一支煙，點燃了，自己也開始一根接著一根的抽了起來。

    等一包煙都抽完了，天色也徹底給了，夜空中有幾顆明亮的星星，能夠讓韓修則看清墓碑上那人的照片。

    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伸出指腹摩擦了下照片上正經板著一張臉的烏昭，低聲道：“我是真的想跟你換。”

    “可惜，沒機會了。”

    天空開始下起了雨，小雨淅瀝淅瀝地打濕了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的人，染濕了他的黑西裝。可他并沒有離開的打算。

    ……

    隨著鏡頭拉遠，片尾曲就開始播放了，讓參加首映禮的觀眾們久久不能回神。

    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就連主演們，知道劇情的人在看見完整的成片時也被緊湊的劇情和富有深意的結局給震撼到，看戲就像是看了另一種人生。

    宋離州也有受到沉重氣氛的影響，但在看見楊柏言的時候，他知道，楊柏言受到的影響比他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