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陰謀的味道
謝菡膚色極白,一雙眼睛長得同謝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整個人都少了謝霽的那份端方君子之感,行為舉止也不見端莊,反而多了份狡黠。 眾貴女見她來了,紛紛停步要蹲身施禮,謝菡卻擺擺手:“今兒是郡主邀了大家來同樂的,就不講這些虛禮數了。” 她說著,過去抱謝茵的胳膊笑問:“不過今兒真奇怪,怎么在這兒就下了車?到花園去還有好遠呢,都不怕污了鞋?” 謝茵心中很討厭她,但也只敢背后做手腳,真的當面時,還要顧及她的地位做個姐妹情深之狀,便只是嫌棄地看著她的手,皺眉道:“怪熱的,放手。” 謝菡卻根本不放手,而是越發親昵的樣子:“瞧瞧,這是也要對我發脾氣了?誰惹茵丫頭生氣了?讓你這大暑天的竟然打了人?咱們茵丫頭可一貫最憐貧惜弱的呢。” 謝菡的話說得特別真摯,連謝茵都信了,表情也好了不少,只顧綺在旁邊聽見,差點兒沒忍住想要翻白眼。 這位公主殿下嘲諷起人來,還真是讓人聽不出來呢。 謝茵臉上重新有了笑模樣,也不再掙脫她的手,而是怪道:“你就穿這身來的?” 謝菡笑應:“我今早興致來了,就跑去西郊跑馬了,誰知遇見了三哥,便錯了時辰。聽說太后已經鳳駕要出來了,索性就穿這身來了,怎么?不好看嗎?” 謝茵知她說的三哥就是謝霽,撇撇嘴,到底沒當著她的面說出廢庶人三字,只漠然道:“好不好看不要緊,瞧著不尊重。” 謝菡噗嗤笑了:“丫頭們帶著衣服呢,等下換了就是。” 她說著,目光就落在了顧綺的臉上。 恰好顧綺也在看她,二人目光撞在一處,顧綺從她的眼底看見了憂色,心中已經明白。 謝霽不可能在西郊,卻不知道她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哎呀,”謝菡著意打量了她一番,笑說,“這位姑娘好漂亮,臉生,是哪家的女兒?” 謝茵在一旁嗤聲道:“漂亮是漂亮,帶著刺兒呢,好像我要吃了她一樣。” 謝菡被她逗笑了,對顧綺道:“哦,我知道了,是你得罪了她?” 顧綺只拱手施禮道:“下官顧綺,見過晉南公主。” 謝菡聽說,立刻放開了謝茵,笑問:“你就是顧綺?看來外面的人可真沒說錯,京中女兒輩第一人呢。” 還真像第一次見面,絲毫聽不出還陪著她演過一場戲的樣子。 顧綺謙恭道:“公主說笑了。” 她話音未落,就聽見一個男聲從外面傳來: “咱們這位公主最愛說笑,只今天這句是實話,而不是說笑。” 這聲音一想起,本還在慢慢向前去,豎著耳朵聽八卦的貴女們都是一愣,忙以團扇遮面,快步往前去了,心中無一不納罕: 今兒是賞荷會,請的都是貴女,信陽郡王怎么來了? …… 謝茵是最高興的,忙走到信陽郡王身邊,撒嬌道:“小叔叔,你怎來了?” 信陽郡王走進來時,帶著股陰郁的風,雖然笑容稱得上寵溺,但看來又非常陰森:“怎么?不歡迎我嗎?” “當然歡迎了。”謝茵忙笑說,“不過后面都是女,表叔來不方便。” 信陽郡王呵呵一笑,像是嗓子里卡著痰,森然的目光落在了顧綺身上,沒有再移開:“我不是來瞧她們的,是來看看據說風華獨步京城的顧大人,紅妝打扮是怎么個模樣的。” 顧綺心中一緊,垂目施禮道:“下官顧綺見過信陽郡王。” 信陽郡王目光如刀子一樣,點頭道:“是漂亮,可惜鋒芒太露,不是個好調教的。” 直白地讓人犯惡心,仿佛眼前站著的不過是花樓姑娘,任他挑揀似的。 離得近的貴女聽見這話,臉霎時就紅了,腳步更快,更有人看向顧綺的眼神都變了。 謝茵有些茫然地看看信陽郡王,謝菡微微皺起眉頭。 偏顧綺面上無喜無悲,和不懂信陽郡王那話何意似的,只道:“今日郡主宴請,遲了不雅,下官先過去了。” 說罷繼續往前走,心中卻一片澄明。 根據套路,這位信陽郡王今兒就是對她搞事情的主力吧?她心中想著,可惜太過露骨,所以反而好對付了。 謝菡見狀,忽然跑過去挽著顧綺的胳膊,對信陽郡王丟了個鬼臉:“顧大人是朝廷六品命官,可不是給表叔瞧的,你也別到后面去,擾了我們賞荷花的興致。” 說罷,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著顧綺就走。 謝茵見她去抱顧綺的胳膊時,已經很憤怒了,再看對自己不假辭色的顧綺竟然跟著她走,妒火簡直可以將這郡主府燒了,當下就要跟上去,卻被信陽郡王從身后拉住了。 “表叔!你做什么?”謝茵跺腳道,得來的卻只是信陽郡王冷冰冰的一眼。 謝茵知道他這眼神的意思,當下不敢再說話了。 “菡兒。”信陽郡王又在后面喊了一聲。 顧綺能感到靠著自己的謝菡,打了個哆嗦。 不過回頭去時,她笑容如舊:“怎么了?” “我有事問你,”他冷道,“而且你也該換衣服了。” 謝菡不得已,只好放開了顧綺:“顧大人沿著這路往前,過了那月亮門后,從假山左邊走,便到地方了。” 顧綺點點頭,手中攥著那一瞬謝菡遞來的東西,點頭道: “是,多謝公主殿下。” 說罷,依著她的話,往月亮門處去了。 信陽郡王的目光已經從顧綺的背影移開,轉身往前堂那邊。 謝菡和謝茵兩個人都跟著他,待走上一條無人的石子路時,信陽郡王忽然道:“菡兒。” “是。” “你是打算告訴顧綺什么嗎?”信陽郡王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表情越發冷漠。 謝菡的臉上露出了恰當的迷茫,兩手一攤道:“小叔叔說的是什么?我要告訴她什么?” 信陽郡王打量著她的表情,雖然是笑著,唇角卻往下耷拉著:“嗯,很好,就這般裝下去吧,許還能保全些什么,你可要記住,皇后娘娘如今就在太后的眼皮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