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避
顧綺張張口,本打算解釋些什么,卻發現這注定是個死局。 她再灑脫,也不可能當著謝霽說“我是借尸還魂來的”,可是若不解釋這話,又解釋不清。 腦殼兒開始疼了。 她斂起笑容,態度比之前多了絲疏離之感,點頭道“有三公子這話就好了,只是……下官做這些事情,只為天理公道,不為旁的。” 偏謝霽是個極敏感的人,聽她不肯改稱呼,更是誤會了起來。 她在擔憂這些事情里有昭明帝的手筆吧? 他覺得自己明白她的顧慮,本想再多說兩句寬慰的話,可是見她神色郁郁,似有想要早些結束這對話的感覺,心中的話反而說不出來了。 罷了,不說了吧,待將來真到了那一天,我會站在她旁邊,到時候她就知道我今天說的,不是托辭假話了。 至于親事,倒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便如常以待了。 待將來塵埃落定,丑meimei還是未婚妻嘛。 在情竇不開的謝小三心中,只要未婚妻和小時候的玩伴是一個人,那就是一切沒變。 顧綺看透了單純如謝霽那后半段的心思,卻沒看穿他前半段的想法,腦殼兒更了疼。 她暗中嘆了口氣,只得先將這亂糟糟的關系拋在腦后。 罷了,大不了等事情解決之后,她再……死遁一次吧。 想著,她開口問道“阿年可還說了別的事情?” 謝霽將那乳娘的事情并自己的想法,都告訴了她“……所以如此看來,你說的‘氣死你’三個字,倒是說盡了他們主家的古怪。” “所以我才說,如今回頭再想海鹽縣的事情,當真古怪。”顧綺和他說這些的時候,明顯比糾結二人關系的時候,輕松很多,她捏著下巴,偏著腦袋看那在河上飄飄浮浮的柳條,“若只是私仇,行刺就好了,做什么布這么大的局?” “也不是沒行刺過,十年前,兩年前,不都是因為刺殺引起的嗎?”謝霽道。 他的這話,便是將十年前害先鎮南侯死的刺殺,也懷疑在了蓬萊鄉身上,同時也讓顧綺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來個事情 “啊,刺殺,晉王案,當初在嘉興府的時候,那老鴇子就說過,曾經在晉王處見過長刀殺手!” “什么?”謝霽頭回聽說這消息,頓時怔住。 當初事發之后的種種,非但說明晉王案極可能是冤案,甚至還引到了晏懷身上,可是昭明帝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也是因此,父子才出了嫌隙。 雖然父子有了生分,但是他們倒都把這賬記在了宗室身上。 可是如果晉王沒有被冤枉呢?又或者宗室才是被冤枉的呢? 又或者那事便是蓬萊鄉的得意手筆呢? 不但可以除掉與昭明帝一心的晉王,還能除掉明顯已經盯上他們的晏懷,而最終的目的,還能挑撥天家父子之情,也極合蓬萊鄉做事的風格——氣死昭明帝。 顧綺見他神色恍惚,知道這事情對他意義重大,忙安撫道“不過她看見的是晉王家的大管家,不是晉王本人,所以也可能是吃里扒外,晉王府真的沒有活口了?” 謝霽到底還是長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沒有了,只有抓到那人,才能知道真相。” 顧綺出了回神,也暫時放棄了去想晉王府的事情。 看似一切都在揭開,但被揭開的東西,卻依舊籠在云山霧罩之中,不走到最后一步,確實無解。 出城的時間,有些久了呀,她仰頭看了看逐漸西斜的太陽,方道“還是順著胡商這條線走下去吧,找不到正主,先抓住他們在鴻臚寺里安插的人也好。” 謝霽點點頭,沒有說話。 就在二人之間的氣氛要莫名尷尬起來的時候,顧綺輕咳一聲,開口道“三公子,如今安兒也進京了,在向晚樓斜對面開了個酒坊,名叫杜康坊,那房子……是晏懷留給他的。” 謝霽的目光一亮。 顧綺就知道會這樣,至此倒是浮出了真誠的笑意“以后公子可以去瞧瞧,晏先生說不定會在里面留下些什么。” 謝霽點頭如搗蒜“一定。還有,煩你今日回去告訴平姑娘,我打算讓幺兒跟著趙師傅學醫,那是個杏林圣手,你同平姑娘說,她會知道的。” “這是公子為幺兒謀的前程嗎?”顧綺聽他如此說,知道這趙師傅絕非凡人,猜到了他的心思,也替平家姐弟高興,“那等過兩天找機會,讓他們姐弟見上一面。” “好,到時候,再讓趙師傅也給你瞧瞧吧。”謝霽又道。 “呃?給我瞧什么?”顧綺有些莫名其妙。 “你的寒癥。” 顧綺沒想到他會惦記這個,半晌才道“我有平jiejie就夠了,不用瞧別的大夫。” “還是看看吧,”謝霽在對人好這種事上,總有些犟,“指不定治好了呢?” 顧綺無奈地笑了,揉揉額角嘆了口氣,拱手道“三公子有心了,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先回去呢。” 謝霽沒說話,點點頭,站在原地,看著她策馬離開的身影,心緒比之之前終于好了許多,卻又有些不足。 他至討厭聽顧綺這么稱呼他,還是謝兄二字好聽。 他孩子氣地踢了一腳小石子,再散步回莊子上的時候,卻見幺兒正在院子里看葡萄架發呆,見他回來了,便跟著他進了屋,給他斟了茶,方才道 “三公子,我……聽你的話。”他雙膝跪下,大禮拜倒,“幺兒此一去,定要學所成,方才不負三公子活命之恩。” 謝霽接了茶,將他從地上撈了起來,笑道“好,你這話,我記下了。” …… 雖然心緒有些不一樣了,但顧綺表面上看卻和以往沒什么變化。 只是以往她下了差,定要速速回家,以至于賀松壽都連著在靈乩巷蹭了三餐飯。 可是這幾天,她不當差的時候總要賴在杜康坊,也不喝酒,只是坐著和瞧安兒忙碌,或瞧外面排隊買酒的客人。 賀松壽又跟著他蹭了兩天酒。 張桐和芝麻不理論,芝麻從淮陰侯家里和平七葉回來后,便會做些飯食過去,幾個人湊在一處,倒是和回到曾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