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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被他嚇住了,他現在才明白,裴炎剛轉來的那天,是留了多大的余地。 “別打了,我認輸——”即使童嘉主動投降,裴炎的拳頭也仍未停下,童嘉的聲音越來越弱,沈醉心里終于有點著急了。 裴炎不會把他打死吧? “裴炎,你要把他打死嗎?” 就在沈醉猶豫著要不要上去勸架的時候,一道如同冰塊入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沈醉扭頭,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時冰竟然站到了他身后。 裴炎卻像是根本沒聽見似的,時冰出聲勸了一句以后,竟然也不著急,甚至還慢悠悠地跟沈醉說:“我早就說過,他很危險,發狂的時候就像一頭失控的猛獸,不要離他太近。” 沈醉此時已經完全顧不得時冰在說什么了,他只知道童嘉還不能死。 裴炎只覺得心里似乎裝了一頭野獸,在他身體里嘶吼著,瘋狂地想要破體而出。 他仿佛又回到七歲那年,看見小小的自己蜷縮在一個昏暗、冰冷的小房間里,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夜以繼日地做實驗,研究藥劑,神情癲狂。 人們都說她瘋了,把她關了起來,空蕩蕩的屋子里,除了她鐘愛的藥劑和儀器,就只她有年幼的、沒有反抗能力的兒子。 新的藥劑做出來了,她卻找不到試驗的對象,負責照顧他們母子的人并沒有貼心到送來用于試驗的小白鼠。 瘋了的女人拿著藥劑焦躁不安,就像穿了新裙子的女孩找不到鏡子一樣,滿屋子亂轉,慢慢地,她停下腳步,視線停在熟睡的小男孩身上,眼中迸發出驚喜的神采…… 他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看不見,只有狂亂的破壞欲,在支配他的身體。 “裴炎、裴炎,停下,不要再打了!” 突然,一道聲音撕破沉寂與黑暗,裴炎慢慢回過神來,看見沈醉急切的眼神,和緊緊拉著自己的手。 那只纖細到仿佛他一用力就會被折斷的手,正堅定不移地拽著他,以孱弱的力量,一點點將他拖離深淵。 野獸重新被關回牢籠。 為了阻止裴炎,沈醉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的下巴淤青了一塊,手掌和膝蓋也因為跌倒而磨破了皮,滲了血絲,蘇柏趕來學校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沈醉這幅被人欺負過的樣子。 童嘉已經被送去醫院,辦公室里除了老師以外,就還剩下另一個一臉冷酷的高大男生。 想都不用想,蘇柏下意識覺得自家外甥是被這個男生給欺負了。 他強忍著想要教訓那個男生一頓的怒氣,率先走到沈醉面前,像是對待什么易碎物品似的,輕聲問:“誰欺負你了?跟舅舅說。” 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遍意有所指地看著裴炎,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心里在想什么。 沈醉尷尬地拽他袖子,“沒人欺負我……” 他還沒說完,就被蘇柏打斷了,“沒人欺負你,你身上的傷是你自己摔的?” 沈醉:“……”他還真想這么說來著。 他還沒想好怎么解釋,從清醒過來開始,就一直異常沉默的裴炎,卻突然開口了,“他身上的傷,是我弄的。” 蘇柏正擔心他死不認賬,一聽裴炎這話,當即就冷笑一聲,也沒理裴炎,而是直接對辦公室里正襟危坐的老師說,“老師這可是你親耳聽見的,他承認欺負了我家沈醉,這事兒不給他點懲罰,可說不過去吧?” 這話一出口,不光老師冷汗直流,就連沈醉也是心頭一跳,裴家在海市的權勢,可不是蘇柏這樣一個酒吧駐唱歌手可以挑戰的。 “沈醉”綁架時冰不成,反而害了裴炎,最后在監獄里的那幾年,因為裴家的“照顧”,可以說像是生活在煉獄,被折磨了整整四年,直到裴炎蘇醒的那天,才終于結束了生命,得以解脫。 連監獄都能伸進觸手,裴家在海市,說是只手遮天也不為過。 更何況裴炎并沒有真的動手打他,只是沈醉在拉架的時候,不小心被他的手肘撞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才落得這些傷口。 然而對于蘇柏的指責,裴炎非但絲毫不見動怒,甚至態度稱得上誠懇地認錯:“是我錯了,我愿意接受一切處罰。” 第10章 校園文里的小反派(10) 聽見裴炎的話,沈醉當即愣住了。 沒犯過的錯認什么認?就算你認了,也得看你身后的裴家認不認啊! 怕蘇柏真不知死活地招惹到裴家那個巨無霸,沈醉連忙拽著他的手,“舅舅,你真的誤會了,裴炎他沒有欺負我。” 將事件經過詳細地給蘇柏復述一遍,得知裴炎非但沒有欺負沈醉,反而救了沈醉以后,蘇柏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難看。 “那個叫童嘉的,是不是經常欺負你?” 大概是因為年紀輕輕就離開學校闖蕩社會,在某些方面,蘇柏敏銳得可怕。 他早該想到,沈醉這樣的孩子最容易被壞同學欺負,卻沒有多關心他,心里不禁懊惱。 上高中的這兩年,他都是在這樣暗無天日的環境中度過的嗎? 這次蘇柏不想要裴炎負責了,他深吸一口氣,說,“我們轉學。” 沈醉腦子里當即拉響一級警報,轉學了他還怎么走后續劇情? 好在蘇柏也只是有一個構想,沈醉已經高二,此時再想轉到不比現在差的學校并不容易,對于他這樣一個沒有關系也沒有財力的酒吧打工仔來說,更是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