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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點溺死在這個美好的未來里。 姜瀾生笑著親吻明明已經睡醒卻還要裝作賴床的伴侶,等走到門口后回頭說了句“我去上班啦”,然后在玄關換鞋,內心盤算著今天的日程表推門而出。 門口卻站著另一個喬瑾瑜,雙眼布滿紅血絲,比他房間里的那位年輕,細節處也比那位漂亮,外表看起來卻風塵仆仆,像是剛走完一場漫長而又看不到盡頭的旅行。 “我終于找到你了。”面前的喬瑾瑜這樣說。“我來帶你走。” 他擺出個疑惑的表情。 姜瀾生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如果不是面前的男人與他伴侶的相貌完全相同的話,他可能現在已經打電話給樓下物業,讓他們上樓將這個對他說奇怪的話的男人領走。 “這不是真實的,我來帶你走。”喬瑾瑜疲憊地抿了把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你相信我么?” “……姜總?”這回是身后臥室發出的聲音,是那位睡在他身邊的戀人,因為沒聽到關門的聲音而準備出來看看。 “這就走啦!晚上見!”他立刻回應對方,然后關上身后的門,與眼前的男人對視,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現在要去上班,如果再不出發的話我很可能會遲到。我需要我的全勤獎,它足夠我帶著我的家屬在過年的時候去海外泡溫泉。” 面前的男人露出個難過的表情,嘴角卻又勾起來,好像要說什么,囁嚅半天,卻什么都沒說出口,最后后退半步,給他讓出通往電梯的路。 “謝謝。”姜瀾生禮貌點頭,卻沒想到年輕的喬瑾瑜跟在他身后,兩個人一同上電梯,主動幫他按負一層。 他沉默半晌,借著電梯里的反光打量這位和他的伴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對方的身上也散發著同種香水的味道,只是比家里賴床的那位相貌更精致年輕些許,漂亮得幾乎不像個活人,他總覺得自己也許在什么地方見過對方,只是他忘記了。 姜瀾生:“……你到底是誰?” 漂亮男人搖搖頭,閉上眼,再睜開,那點哀傷的神色還在,但是表情已經淡定了許多。 “你喜歡這里么?”對方問。“想留在這里么?” “哪里?” “域里,夢里,求而不得的虛假幻覺里。” 他聽不懂。 姜瀾生:“為什么要這么問?” 電梯叮的一聲,停靠在負一層,電梯門打開,獨屬于停車場的氣息撲面而來。 “因為我可以強行帶你走,但看你這么快樂,我舍不得。” 這人是個瘋子。這是姜瀾生的第一反應。同時他又覺得有點憐憫,明明這個人和自己的伴侶長得這么像,種種細節也表明這個人在模仿自己的伴侶,就連說話的習慣也很相似,但哪里依舊存在些許偏差,就算相貌依舊年輕,看起來卻像是個活了很多很多年的、行將就木的老人,死死地抓著最后的浮木,而那塊浮木卻正是姜瀾生自己。 “您可能也需要一些心理干預?”他試探性地問,然后在自己的車前站定,從上衣口袋里摸出名片夾,推出一張雙手交給對方。“納德心理歡迎您,不過需要提前至少半個月預約,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先走了,希望您快樂。” 他坐進車里,在后視鏡中看到那個人雙手抱著名片按在心口,隨著他發動車子,那個人極緩地蹲下身,像是很痛苦般緊緊蜷縮身體,一米八七的男人將自己單薄的身軀團成一個可憐巴巴的小球。姜瀾生一腳油門開出地下停車場,從充斥人造燈光的世界回歸到大自然的懷抱,他今天出門時間已經有些晚了,衷心希望路上堵車堵得不要太過,或者小唐能稍微靈性點,替他在打卡機上準時打卡。 車子平穩地開出五百米,騎士先生終于無法繼續忍受內心的煎熬,掏手機給賀老師打了個電話請假,然后調頭,駛回地下停車場。 那個男人依舊坐在立柱下發呆,左手中指與無名指上戴著和他一模一樣的戒指,手指把玩著他的名片,看起來脆弱得不堪一擊。他把車停在男人面前,拉開車窗,與男人對望,對方桃花眼中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名片從對方手指中滑落,對方猛地驚醒,把手伸進他車輪下面摸索,摸了半天找到那張名片,珍而重之地放在距離心臟最近的口袋里。 “上車。”姜瀾生平靜地說。“我不能讓別人看到有個和我伴侶相貌相似的人這么可憐巴巴的坐在這里。” 男人慌亂起身,繞到副駕駛這邊開車門,半只腳已經邁上了車,卻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縮回腳,關上副駕駛的門,伸手開后排的車門。 他笑了聲,道:“我家沒那么多講究,坐副駕吧,我想跟你聊聊天。” 男人這才坐進來,他注意到對方指尖上沾著點臟東西,是剛剛找名片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姜瀾生把整包濕巾扯過來遞給對方,然后摸出自己的手機。 “您等一下啊,我翹班的事得跟我家那位交代一下。” 其實不用他囑托,坐進副駕駛的男人始終保持著沉默,抽出濕巾的時候甚至還發了會兒呆,就像是在等著什么人幫他擦干凈。他看了對方一眼,也沒避諱什么,撥通喬瑾瑜的電話,對面很快接通。 “寶貝兒,我今天可能要晚點去納德心理。我沒事我沒事,是路上遇到個可能需要幫助的人。下午的那位這幾天時間應該很充裕,能串得開。好,好,知道了,嗯,就是跟你說一聲。什么叫沒必要,有必要,具體的我晚上回來跟你解釋,好不好?嗯,掛了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