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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你說客套話了,我先走了。”歐陽瑾這么說,離開他的身邊。 “……” 只有陳赫門來到他父母合葬的墓前時,他才終于有了活著的實感,陳赫門似乎長高了不少,表面上光鮮亮麗,出門總要隨身攜帶兩個保鏢,身上穿的戴的首飾也不再是他能認得出牌子的‘便宜貨’,無論是外表還是靈魂都已經被徹底洗牌,變成他所不認識的陌生人。陳赫門什么都沒有說,默不作聲當面給他打了兩百萬,然后對墓碑匆匆一點頭,上車離開,全程都沒有任何交流。 等到一切該走的流程結束,雨也停了,他身邊的人也都散光了,他終于慢慢回到名為姜瀾生的軀殼里,而喬瑾瑜始終陪在他身邊,一手牽著他,一手拿著必要的資料,回車里,開車,然后在荒無人煙的路段貼邊停靠,解開兩個人的安全帶,摸摸他的臉。 喬瑾瑜是除了陳赫門外唯一知道他什么都不想聽也什么都不想說的人,那雙比他體溫略低的手捂住他的雙眼,成為他與這世間萬種光明唯一的隔斷。 收到死亡證明的時候他沒有哭,認領尸體、把老爸推進焚化爐的時候他沒有哭,把骨灰盒下葬、和老媽合葬在一起、把紅色的名字涂黑的時候他也沒有哭,哭有什么用?哭能解決問題么?哭能讓時間倒流,能讓老爸死而復生么? “約好的。”他聽到喬瑾瑜這幾天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我們不用在對方面前偽裝。” 眼淚嘩的就淌了出來,怎么止都止不住,喬瑾瑜嘆了口氣,主動把他的腦袋抱在懷里,撫摸他的后腦,揉捏他的后頸。 “哭吧,沒關系,我抱住你了,誰都看不到。” 他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我爸死了,我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死了,我沒有親人了……” “我是你的親人。” “我的家塌了……” “我是你的家。”頭頂的人微微嘆息。“讓我成為你的家。” ☆、第 96 章 我想,人類這種物種進化到現在也只是個不完全體,會因為親人、友人、愛人的存在,而產生不可抗的變動因素,只有去除這一點,人類才有可能獲得真正不可破壞的幸福。 我在此留下這段文字,是希望能留下我的一點私心,BIAS,類腦智慧模擬系統,存在的意義是藉由調控大腦激素分泌從而控制人類的情感。眾所周知,大腦中活躍的神經元還不足大腦總神經元的百分之一,而僅僅這已知的百分之一,讓我們人類從四肢著地的爬行動物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在我們的研究中,神經傳播的電信號被編譯成可cao控的數字信號,也就是說,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有被開發、利用的可能性,無數前人的研究堆成巨人的身體,我的研究僅僅用來填平巨人的肩膀,希望我的后人可以站在由無數人類科學家的智慧累積而成的巨人肩膀上繼續砥礪前行,帶領人類走向嶄新而又未知的方向。 ——姜河海 這是姜河海去世的第三個年頭。姜瀾生從包裹里掏出白大衣套在身上,仰頭望向研究室的頂層。他正位于老爸當年那個神秘研究室的一樓會客廳,無數穿著白大衣的研究員在此匆匆穿梭。和他當年第一次來這里的樣子完全不同,這里似乎擴建了不少,完全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 “蘇師兄,這幾年閉關混得不錯嘛。” 同樣穿著白大衣的蘇越輕笑,幫他整理衣領,眼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走吧。我們去核心間。” 后面這句話并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旁邊的助手,小助手戰戰兢兢地低著頭,劃卡給二人按電梯。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助手在看著蘇越的時候眼中似乎有明顯的畏懼,就像蘇越是什么可怕的東西。三年不見,蘇越除了氣場變強不少之外明明和以前沒什么區別,還是他的鄰家哥哥,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吃到蘇師兄做的菜。 “在想什么?”蘇越問。 “想你做的菜。”姜瀾生撓撓臉。 蘇越忍俊不禁:“這幾年冷落你了,抱歉,主要是前陣子人事變動頻繁,很多事情都沒定,需要我cao心的事情比較多,現在好多了,下次應該會有時間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好啊好啊,不如直接住我那里,正好也讓我家那位嘗嘗你的手藝。不過他最近在抱怨我把他喂得太胖,差點錯過新戲。黃導威脅他讓他在開拍之前瘦二十斤,不然不讓他當男主,讓他演劇里大腹便便因為三高進醫院的王經理。” 看著喬瑾瑜眉飛色舞的表情,蘇越的眉眼也緩和不少:“他最近還好?” “好著呢,正在逐夢新一代影帝,我看經紀人的意思是讓他和唐納炒cp,不過唐納那邊和妻子的感情向來和睦,炒cp估計也炒不出什么火花。”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地下十層,開門的瞬間連空氣中的溫度都下降不少,中央空調呼呼吹著暖風,他還是忍不住用雙手搓揉手臂。地下十層的人明顯比上面的人要少得多,路過的研究員都會停下腳步向蘇越打招呼,而蘇越雙目直視前方。 “你呢,你過得好么?” “我研究生順利畢業啦,賀老師還想讓我考博,我抵死不從,這人吶,不讀研不知道自己不適合讀研,不讀博永遠不知道自己根本不適合讀書,我有自知之明,因為我那房子我還簽著賣身契呢,社畜養家糊口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