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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姜瀾生第一次面對真實的發病的患者,和他在精神科看到的那些患者都不同。關心則亂,他很快意識到其實面對喬瑾瑜突如其來的情緒還有更優的解法,只是他關心則亂。不過應急處置效果應該還不錯,喬瑾瑜的狀態rou眼可見的逐漸平穩,不是裝出來的表面平靜,而是實打實的從暗潮涌動恢復為風平浪靜。 “我覺得我沒事了。”喬瑾瑜小聲說。“走吧,得回市里,不然明天要是遲到,唐老鴨肯定會發脾氣。” 哦,對,對方明天還要繼續排話劇。 姜瀾生站起身,把喬瑾瑜也從地上拉起來,觀景臺的地面都是青石磚,看起來偶爾會有人打掃,但是并沒打掃成可以席地而坐的程度,他伸手幫喬瑾瑜拍身上的土,心想真是造孽,不知道對方今天這么鬧而毀掉的褲子價值幾何。 回去的路上換姜瀾生開車。開卡宴的感覺和開自己那輛卡羅拉的感覺截然不同,也不知道陳赫門是怎么忍受高貴的屁股坐在自己便宜的卡羅拉里的,他自娛自樂的想。喬瑾瑜的眼睛還有點紅腫,側面看過去像只無辜的兔子,坐在副駕駛逐漸困倦。 “等下我開到前面便利店停一下,買點吃的,你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東西嗎?沒有我就隨便買了。” 喬瑾瑜摸摸肚皮,困得有點睜不開眼,努力思考。 “想喝玉米汁。” 玉米汁有涼有熱,想到對方那可憐的胃,姜瀾生最后拿的是熱玉米汁,自己吃帶炸雞的三明治,又讓店員把喬瑾瑜那份蔬菜三明治稍微加熱十秒,拿著食物回車里。食物的香氣逐漸喚醒喬瑾瑜的胃,男人解開安全帶撐起身,抱著玉米汁小口小口的喝。 姜瀾生這才騰出時間摸手機,天逐漸黑了,剛剛精神緊張沒注意到手機被陳赫門瘋狂轟炸,從‘兄弟怎么樣能搞定嗎’到‘兄弟你還能回來嗎’到‘震驚!一男子攜神秘白衣男子到人跡罕至觀景臺竟是為了’到‘臥槽你媳婦把賬結了??’再到‘我打算把你的禮物都打包寄到寢室去’和‘你媳婦的生日禮物也在我沒拆’,沒什么要緊事,他給老陳發完‘我先跟他回去了,下次再約’就收起手機。 “我看老陳說,你剛剛還順便把單簽了?” “嗯?”喬瑾瑜正拆三明治的包裝。“哦,是的,他們的花銷距離最低消費差得遠,我結的是最低消費額度,如果超了的話會有專人跟我聯系。” 姜瀾生垂下眼。“謝啦,沒想到還要你破費,這是我過的最貴的生日了。” 喬瑾瑜笑笑。 夜幕逐漸爬上天際,時間正值晚上七點四十八,和天氣預報預測的日落時間幾乎分毫不差,姜瀾生又出去一趟把晚飯制造的垃圾扔掉,回來給喬瑾瑜買了一瓶水和一盒喉糖,然后才系好安全帶,驅車開回市中心。周遭車輛逐漸變多,建筑也逐漸多起來,留給喬瑾瑜穿上人皮的時間不多,副駕駛上的男人隨著窗外光怪陸離的路燈光影逐漸照在身上而逐漸變回演員喬瑾瑜,這個男人自信而又優雅,永遠平靜,也永遠掛著溫和的笑容,只是眼睛還有點腫。 “想去哪里?回你家?去我家?還是去你們話劇組的酒店?或者混進我們寢室?最后這個選項有點危險,夏天大家穿得都少,恐怕有被偷拍的風險。” 晚高峰雖然已經過去,市內主干道還是有點堵車,姜瀾生就著對方喝過的礦泉水瓶喝了口水,繼續堵在路上。 “回酒店吧,我沒事了。”對方用力呼氣,車廂里充斥著喉糖的薄荷味,他看著喬瑾瑜在有限的空間內伸懶腰。 姜瀾生瞟了眼手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等等,你什么時候畢業典禮?” 聽到這個問題喬瑾瑜也愣住了,不確定的說:“我嗎?好像是……后天?” “……不參加?” 喬瑾瑜搖頭,道:“要排話劇。我和學校那邊的聯系方式在小齊手里,我的行程里沒有回學校這條,他應該有他的解決方式。” 倒也是。姜瀾生點頭。雖然不是很了解藝術院校的就業流程,但是也許學位證畢業證這種東西在演藝人員手里根本算不上敲門磚。 “對了姜總,你期末考試后能不能空出點時間給我?我想帶你去見唐老鴨,他是個很好玩的人。” “大影帝唐納,我等庶民也有資格見么?”姜瀾生調侃道。“是那種保安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然后我和他隔空喊話的那種見見?” “當然不是,因為最近來我們酒店的私生很多,所以無論多晚唐老鴨都選擇回家住,哦,是他排練室附近自己的房產。” “你就不怕我見到他以后強行索吻,然后帶走他的貼身內衣放到網上高價拍賣?” 旁邊的人沒接話,姜瀾生偏頭,看到喬瑾瑜的表情一言難盡。 “……你會么?” 他哈哈大笑,沒忍住伸手揉了把男人的頭。 發絲很軟,摸過一次之后還想摸第二次,好在前面的車流有松散的跡象,他不得不被迫收回手,雙手把住方向盤。有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試圖溜走,又勉強被他抓住尾巴。 “所以,是你想帶我去見唐納?你想的?個人主觀意愿?” 喬瑾瑜沉默片刻,道:“……不是我想帶你見他,是他想見見你。” 啊哈,猜中了。姜瀾生給自己的敏銳程度打滿分。包括上次去劇組探班,喬瑾瑜沒有給他介紹任何人的意思,他有理由懷疑如果不是需要小齊去側門接他他連小齊的好友都加不上,哪怕這些人都在喬瑾瑜這里聽說過他的大名。不知道對方在唐納面前用什么方式提過自己,以至于連高不可攀的唐納都能主動提出見面請求,看來了解喬瑾瑜重度社交障礙屬性的人不止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