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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不了,”他笑著搖頭。“我的答案和成年那年一樣,我可不想在研究室里度過余生?!?/br> 這是他第三次表達出拒絕加入老爸那個什么什么類腦研究室的態度,姜河??雌饋碛行o奈,不過倒也沒強求,低頭舀了勺粥,不再逗他。 “所以怎么了?歐陽欺負你了?” “那倒沒有?!苯獮懮泵Ψ穸ā!皻W陽姐對我很好,平時沒少教我東西,是其他的事情。爸你知不知道歐陽姐家里還有個親弟弟?” 姜河海搖頭道:“她家里的事情確實從來沒跟我說過,你——” 話音還沒落姜瀾生的手機突然開始嗡嗡震動,他掏出來看了一眼,是個他沒見過的本地號碼,數字看起來很吉利。姜河海微微頷首示意他先接電話,有什么事接完再說。 姜瀾生點點頭,拿著手機去陽臺接電話。 “您好?” 電話那端的聲線聽起來年齡不小,聲音和藹:“你好,是姜瀾生嗎?” “呃,是?” “你好你好,我姓何,是喬瑾瑜的心理醫生?!?/br> 他第一反應是詐騙電話,他確實跟喬瑾瑜加了好友沒錯,但喬瑾瑜手里并沒有他的手機號碼。以現代人的交際習慣,大家更習慣于利用無處不在的網絡進行交流,而不是采取這種相當古早的電話聯絡方式。 電話那端自稱姓何的人等了半晌,見他不說話便主動解釋道:“今天是瑾瑜來我這里接受心理干預的日子,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狀態這么好,就多問了幾句。這也是瑾瑜第一次認識圈外的朋友,所以就托人找到了你的手機號碼,想和你聊上幾句?!?/br> 他抓住了關鍵詞:“托人?” 何先生道:“哦,很抱歉,這可能涉及到了你的隱私,不過請原諒我只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頭子,不太善于使用你們年輕人的交流方式。手機號是一位我和瑾瑜共同的朋友查到的,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沒有與金錢掛鉤的目的,也不需要你往任何賬號里匯款,這點你可以放心。” 姜瀾生:“您說您是喬瑾瑜的心理醫生?這么說您也知道他的情況?” “是?!焙蜗壬??!澳愕氖虑殍じ艺f得不多,我也不知道你對于他的病情了解有多少,我想說的只有一點,無論什么種類的心理疾病,都只是病,只要治好了就能夠恢復原本正常的樣子。這些年我試過很多種方法,但是說實話,只要他還干這一行,我的治療就只有失敗這一種結果。雖然這么說顯得有些唐突,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幫幫他,他很需要一位同齡的朋友?!?/br> “……” “人類的機體有自救的本能,瑾瑜愿意接近你,也是他的本能在向外求助。瑾瑜不是那種會死纏爛打的人,如果他讓你感覺到不舒服,你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會輔助你遠離他,但如果跟他相處你沒有感覺到不舒服的話,能不能請你就當做是交了個新朋友,多跟他接觸接觸呢?” 他現在有點相信何老先生是喬瑾瑜的心理醫生了,老先生的聲音帶著令人信服的、安撫人心的力量,提出的請求也讓人完全無法拒絕,他下意識地點頭,又想到隔著電話對方看不到他的臉。 “……我確實很愿意和喬瑾瑜成為朋友,我今天見到他的時候他在……呃,在催吐,所以我推測他有進食障礙,當時還建議他去精神科掛號。那么作為朋友的話,我能幫他什么呢?監督他不要再暴飲暴食?” “原來如此。”何先生若有所思?!霸诼撓的阒拔矣袉栠^瑾瑜的意思,這樣,我等下會給你發幾張圖,你可以參考著上面的意見,試著與喬瑾瑜進行交流,可以嗎?” 何先生又跟他囑咐了些什么,一通電話打了足足半個小時,等回到飯桌前的時候連粥都有些涼了,姜河海正坐在飯桌前捧著kindle,見他回來對他點點頭。 “久等了,爸?!彼呀浛煲严雴査值氖虑榻o忘了,兩個人大小瞪小眼對視了一會兒,他才支支吾吾地問:“爸,我想……做件事,但我不知道這件事是好還是不好?!?/br> 姜河海不明所以?!昂蜌W陽瑾有關?” “有一丁點的關系吧,關系不太大?!苯獮懮鷵u頭?!鞍帜銊e猜?!?/br> 這回姜河海笑了,點點頭?!安徊?。你是我的兒子,我相信無論你要做什么,你心里都會有數。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在不知道該做還是不該做之前,可以先問問你的內心,我相信只要你認真地與你的內心溝通,它會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答案。只要你覺得你做的是對的事,那就去做,并承擔這件事帶來的后果,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這樣至少在幾年甚至十幾年后,你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你不會感到后悔?!?/br> 手機又響了幾聲,是剛剛那個號碼傳來的信息。姜瀾生看了一眼,把含在嘴里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想說爸我好像喜歡上個男人,好像能借著跟對方交朋友的機會順便追求一下,不過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 “我今晚會在家住一晚,明天還得回研究室,需要父子談心隨時可以敲我房間的門?!苯雍V讣馇们米烂??!拔伊俗鲲垼阅阖撠熕⑼?,快去?!?/br> 晚上姜瀾生洗過澡后趴在床上玩手機,頭發還沒干透,現在躺下可能會影響到明天的發型。他點開何先生給他發的資料看了看,大多與抑郁癥和精神分裂有關,都是些很粗淺很入門的知識,他看了半天才意識到他對精神疾病誤解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