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瑾瑜摸到他的拇指，重新推開吹風筒，他無奈地繼續(xù)給對方吹頭發(fā)，把所有的劉海都攏到腦后，親了親對方帶著細紋的額頭。

    “我還年輕呢，你卻已經(jīng)老了。”他的話混在噪音里，誰都沒聽清。

    兩個人都換好衣服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小時以后，鐘聲終于遲遲響起，喬瑾瑜的頭發(fā)還是半濕不干，他趁著對方的頭發(fā)還足夠服帖正叼著頭繩給對方編辮子。他手不怎么巧，但介于練了這么多年編辮子的技巧早已經(jīng)烙印在他靈魂的深處，姜瀾生動作迅速地給對方做好發(fā)型，還沒欣賞完畢就聽到門外不知道什么地方傳來砰地巨響。

    “開始了，估計今天也是差不多的循環(huán)。”他最后用手指卷好對方右側(cè)的頭發(fā)。“走，出門看看去。”

    他開門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外面既沒有斷肢也沒有血淋淋的內(nèi)臟，只有程橙正從三層盥洗室旁邊的房間里探頭往外看。

    “程橙？”

    每一層不算盥洗室都有四個房間，而有人死去的房間則會完全封閉，三層因為喬瑾瑜睡在他的房間而只有兩個房間被使用，一個是姜瀾生所在的房間，另一個就是盥洗室旁邊程橙的房間。他昨晚查看過時光和程橙的房間，就算女教師死了，房間卻還能用，他以為昨晚老太太會強迫程橙和她睡在二層，卻沒想到程橙居然還睡在死過人的房間內(nèi)。

    “啊，是二層出事了嗎？”程橙揉揉眼睛。“走吧，我們也下去吧。”

    程橙的背影看起來也比之前那個十多歲的小男孩高大得多，眼睛也不再狹長，多少有了點貓眼的意思，姜瀾生和喬瑾瑜對視一眼，現(xiàn)在不是和程橙討論這個的好時機。

    二層只有一道門開著，是屬于老太太的那道門，姜瀾生心里一緊。今天是第四天了，不應該還有人會試圖打破規(guī)則，更何況那個老太太膽小又怕事，按理來說不應該——

    咚。

    是□□與鈍器相撞的聲音，姜瀾生忙推開女白領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門，剛好看到厲長澤一手按著老太太的脖子不讓她動，另一只手舉著帶刀的刀鞘，在不停地往老太太的身上砸，老太太躺在床上涕泗橫流，手中死死捏著個白色的藥瓶，無論如何不肯松手。

    “住手！”姜瀾生喝道：“你在做什么！”

    厲長澤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死氣，似乎已經(jīng)變回了他們所熟悉的那個人，或者說是他們所熟悉的那個在戰(zhàn)場中殺人不眨眼的修羅，他沒有記憶，但卻擋不住潛意識里的熟悉感，就好像這樣的厲長澤他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作為他們的隊友，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仿佛是所有人的敵人。姜瀾生強行掰開厲長澤的手，將對方推開些許，又張開雙臂擋在老太太身前，身體微沉，與厲長澤針鋒相對。

    “雖然不知道它是哪兒來的，但是把你的刀收回去。”姜瀾生死死盯著厲長澤的雙眼厲聲道：“無論她做了什么，你都不應該對老人動手。”

    “老人？”厲長澤臉部扭曲。“老人也可以要了你的命！”

    姜瀾生不解，但他對厲長澤足夠熟悉，厲長澤只有在同意溝通的時候才愿意說話，不然這地方這么狹窄，有說話的時間他可能早就被厲長澤捅了個對穿。

    他雙手做出安撫的動作，道：“你是傭兵，這里你的武力值最高，我們誰都打不過你。古堡的每個角落我們也都搜過，沒有其他出去的方法，老太太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你沒必要現(xiàn)在立刻殺了她，有什么事情我們都可以坐下來慢慢解決。現(xiàn)在，收刀，我們到大廳集合。”

    厲長澤滿臉戾氣，幾秒種后抱著刀出門下樓，姜瀾生立刻轉(zhuǎn)身查看老太太的情況：胳膊上布滿毆打造成的青紫，哭得滿臉眼淚鼻涕，他叫女白領進來幫老太太檢查，身上應該都是皮rou傷，沒有傷筋動骨，老太太依舊能正常活動。

    “那就行。”姜瀾生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們下去聊吧，好嗎？程橙也在下面等著。”

    聽到程橙的名字老太太立刻睜開眼，拿著手中的藥瓶手舞足蹈，不知道要往哪兒藏，嘴里還胡言亂語著什么。狹窄的房間里裝兩個人都顯得有些擠，他生怕老太太的動作會傷到女白領，忙示意所有人都出去，老太太便也跟著走了出去，手中依舊死死攥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藥瓶。

    六人在大廳集合坐好，女白領神情恍惚，看看他又看看程橙，把桌前的每個人都看了個遍，就是不敢看厲長澤，姜瀾生借機仔細觀察女白領的神色，明明他們幾個人的相貌都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卻沒激起女白領半點驚詫的表情，臉上只有直面暴力過后的恐懼。

    “好了，今天沒死人，暫時。”姜瀾生挽起袖子。“說說看吧，是怎么回事，從你開始。”他示意厲長澤開口。

    “你不該攔著我，她才是兇手，是古堡里的殺人魔。”

    ☆、第 31 章

    “……老太太是殺人魔？”

    厲長澤依舊顯得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把手中的刀放到桌面上。姜瀾生的目光在刀身上游移，注意到無論是刀柄還是刀鞘都是嶄新的，幾乎沒有多少磨損的痕跡，和他記憶中厲長澤常用的那把刀十分相似，只是那把磨損得更加嚴重。

    “古堡在夜里會隨機賦予幾個人許愿的權(quán)利，昨晚輪到我。”厲長澤像是很不愿意解釋般開口道：“我許愿想要一把防身的利器，今早我在床頭發(fā)現(xiàn)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