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羅憲冷哼一聲,“多把心思用在破敵上,少琢磨自己人。” “侄兒失言……”羅尚拱手賠罪,不過臉上卻并不在意。 他的一言一行都落在羅憲眼中,羅尚幼年便成了孤兒,被羅憲養(yǎng)大,視如己出,這次把他帶著,也是培養(yǎng)他的意思,只是羅尚的小心思有些多了,還未破城,就想著爭功,非是為將之道。 數(shù)日之間,大軍便直抵西陵。 陸抗早已堅壁清野,西陵高聳于大江之側,城上旌旗林立,一桿桿陸字、吳字大旗在風中飄揚。 旗幟之下守軍俯視秦軍。 西陵經(jīng)過步家、陸家的幾十年經(jīng)營,早就成了長江上游最重要的一座堡壘。 “吳秦本為盟友,爾等何故犯我疆界!”吳軍底氣十足的朝城下喊。 “大秦天命所系,爾等何不早降。” 城上城下隨意喊了幾聲,就進入對罵階段。 羅憲只能下令修建營壘。 營壘修到一半,城中戰(zhàn)鼓轟鳴而起,城門打開,一支甲士殺出,極其兇猛,殺入秦軍營壘,四下放火。 “秦賊受死!”為首一將,正是陸抗麾下第一勇將吾彥。 咆哮聲中,手中長刀大開大合,配合親兵,殺的秦軍節(jié)節(jié)后退。 縱橫劈斬,竟無一合之將。 羅憲早有準備,令羅襲、羅尚左右夾擊之。 羅尚貪功,自恃勇力過人,領著甲士上前阻擋。 被吾彥殺的人仰馬翻,幸虧羅襲指揮精銳上前死戰(zhàn),才保住了羅尚的性命。 吳軍兵力雖少,人人勇猛無畏,秦軍遠來,人困馬乏,立足不穩(wěn)。 時值盛夏,南風、東風居多,江面上鼓聲大作,吳軍水軍溯江而上,吶喊震天,聲勢驚人,船上備有重弩,直接向秦軍大陣中射擊。 秦軍水軍順江而下,兩股水軍撞在一起,接舷而戰(zhàn)。 西陵城中見有機可乘,又有數(shù)千甲士殺出。 羅憲指揮若定,秦軍的陣列越圍越緊,吳軍頓時陷入苦戰(zhàn)之中。 吾彥、左奕再勇猛,也無法與萬人的大陣對抗。 不過秦軍終究遠來疲憊,吳軍以逸待勞。 陸抗麾下吳軍實力遠遠超過尋常吳軍,大大超出羅憲的預料,陸抗不可能把所有的兵力都派上去,羅憲同樣是如此,手上都留了一手。 一時間殺的難分難解。 吳軍在水軍上占了便宜,但秦軍在陸地上有優(yōu)勢。 第一戰(zhàn)便殺的天昏地暗。 直到夜色降臨,雙方才依依不舍的退出戰(zhàn)場。 西陵城外一片血紅,大江之上浮尸緩緩向下游涌去。 “若羊祜能早來,必能留下吾彥、左奕,斷陸抗左右手!”羅尚將氣撒在羊祜身上。 永安距離西陵近,襄陽遠。 羊祜沒趕到也是正常。 “羊祜若來了,陸抗豈會出城接戰(zhàn)?”羅憲望著西陵城反問道。 這一戰(zhàn)表面勢均力敵,兩邊傷亡差不多,但其實是秦軍占了優(yōu)勢,這么耗下去,很顯然吳軍要吃虧一些。 之后兩日,再無廝殺。 羅憲安心立營,修建重圍。 吳軍安心守城。 羊祜第四日才率三萬步騎姍姍來遲,并不是他有意為之,而是沿途遭到了吳軍的阻擊。 “祜來遲,都督恕罪!” 此戰(zhàn)的主帥是還未趕到戰(zhàn)場的霍弋,羊祜官職不在羅憲之下,年紀也比羅憲大一些,卻非常恭敬。 這讓羊祜身邊的將佐大為不滿。 羅憲拱手還了一禮,“將軍何出此言?此戰(zhàn)還要多多依仗將軍智略。” 兩人都是當世冠絕一時的人物,知道輕重,瞬間就將隔閡消除,“都督智勇雙全,曾以區(qū)區(qū)兩千眾,抵擋盛曼、步協(xié)、陸抗數(shù)萬大軍半年之久,名揚天下,祜不過陸抗手下敗將而已,都督但有吩咐,盡可直言。” 兩人和和氣氣的,不過部下的眼神都有些不對。 仿佛斗雞一樣看著彼此,自古以來,兩個山頭的人聚在一起,多少會有些摩擦。 說起來,兩邊都是降將出身。 不過投降之前,羅憲是蜀漢,羊祜是魏晉,矛盾由來已久,而蜀、魏、晉滅亡才幾年? 偏見不是這么容易就消弭的。 大秦重軍功,不重出身,很多人都指望著這次機會爬上去。 “羊將軍過謙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 詐降 兩軍合圍,西陵水泄不通。 塹壕、土壘密密麻麻。 羅憲、羊祜吸取教訓,對付陸抗這種名將,不玩花活,一步一個腳印,以穩(wěn)求勝。 效果也非常明顯。 陸抗相當于以半個荊州抵抗蜀中、南中、荊北的合擊。 吳軍數(shù)次出擊,全被秦軍擋住了。 長江下游的水軍接連馳援,被羊祜以火船之計殺退。 兩人絕不貪功,不管樂鄉(xiāng)、江陵、公安等地多么空虛,秦軍絕不分兵,就這么一心一意的死磕西陵。 每天佯攻、強攻輪番上演,虛虛實實,西陵吳軍逐漸扛不住了。 當然,秦軍糧草消耗也快。 但羅憲不在乎,他的背后是蜀中,益州刺史王濬將糧草裝上船,數(shù)日就可以送到前線。 羊祜組織民夫砍伐樹木,造出大量投石車,瘋狂向城中投石。 西陵地勢較高,無法水攻,投石車威力也不大,也就襲擾之用,同時防備江面上江東水軍突然殺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