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憑什么要為這樣的君主,這樣的國度去死? 晉軍士卒你看我我看你,終于,前陣不少士卒默契的扔下長矛,讓開一條道路,秦軍重騎魚貫而出…… 森林一般的長矛如城墻一般轟然倒塌。 見到這一幕,劉弘長長嘆息一聲,向北面燈火通明的銅雀臺拱手一拜,“安世……吾力盡矣,非戰之罪,實乃人心如此,弘無能為力也,唯有一死,以報相知之情!” 說完緩緩舉起長劍。 周圍親兵也逃散大半,只有三百多人與簇擁著他。 秦軍重騎的腳步沒有停歇,直奔而來。 到了這一刻,司馬氏滅楊氏興已經是大勢所趨、下共識! 歷史的大勢,絕非一兩個勇將所能阻擋。 重騎兵轟鳴著撞入這三百余人的布陣之中,仿佛踩碎一顆雞蛋,鮮紅色的血rou到處飛濺。 劉弘挽起長劍,沖向一名騎兵。 這一刻他回想起太多的東西,兒時與司馬炎同窗讀書、玩樂…… 但騎兵的長槊先一步刺來,憑借馬力,刺穿了他的甲胄,將他挑起,又重重的扔在地上,幾千只馬蹄踩踏而過,整個人化作了一團血泥,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 洶涌的歷史長河之中,他不過是一顆隨波逐流不起眼的水滴…… 城內的戰斗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晉軍士卒放下武器,或逃跑,或跪地求饒,只等著秦軍來接手。 百姓躲在家中瑟瑟發抖,但很快他們就發現,秦軍并沒有沖入他們家中,只是控制街道,戒嚴全城,撲滅火焰,斬殺作亂的逃軍。 這么多年過去了,秦軍漸漸成長為真正的王者之師。 又或許是這么多年的戰亂,很多人已經厭惡了殺戮,渴望一個太平盛世。 楊崢帶著親兵一步步走入城中,走到哪里,哪里便跪下一片。 大紅的披風在夜風中飄揚。 一眾司馬家的王爺和達官貴人被按在長街上。 北面,銅雀臺燈火通明,在黑夜中那么顯眼,隱隱約約有歡聲笑語傳來。 無論是晉軍和秦軍,看向那里的眼神中都帶著莫名的仇恨。 楊崢一步一步走向銅雀臺,如果走向自己的皇冕。 二十四年彈指一揮間,但又是那么的漫長。 每一步楊崢都想起過去的很多人很多事。 包括前世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仿佛用了整整二十四年,終于走到銅雀臺下。 司馬炎的晉軍們在臺上彎弓搭箭,卻遲遲不敢放箭。 “滾開!”劉珩一聲怒吼。 對面禁軍一顫,有的弓箭掉落在地,有的漫無目的的飛向前面。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絕大多數都逃散了。 還有幾個當場自刎,血從白玉臺階緩緩留下,流到腳邊。 楊崢平靜的站在臺下,站在鮮血之中,望著這座富麗堂皇的殿堂,殿內的歡笑聲還在繼續,男人的,女人的,帶著某種癲狂。 仿佛殿內和殿外是兩個世界。 “司馬炎,朕來了!”楊崢平靜道。 第八百一十一章 詛咒 殿內的絲竹管弦和浪笑聲仍在繼續。 “臣這就去把司馬炎揪出來!”劉珩怒道。 “你進去了,他就不能活著見朕了?!蓖瑸榈刍剩瑮顛樦浪抉R炎的心思,也許在很早之前他便放棄了。 “這是為何?”劉珩愕然。 楊崢笑了一聲,舉步邁向白玉臺階,踩著緩緩流動的鮮血走入殿中。 女人們穿著薄衣猶在扭動,臉上帶著醉酒后的酡紅,眼神異常迷離,仿佛看不清眼前,但舞姿也因此更加放蕩,若隱若現的身軀立即讓身邊的甲士呼吸粗重起來。 反倒是樂工們慌張跪在地上。 大殿正前,一張巨大的軟榻,三面遮有白鶴祥云屏風,一張鳳紋案幾上擺滿各種珍饈美酒,其中一個漆盤里盛滿了暗紅色的五石散。 軟榻上,一堆肢體互相交纏著。 檀香味和女人的體香混雜在一起,無孔不入,身邊的甲士眼神更加灼熱起來,仿佛身體里的獸性都被激發出來。 饒是楊崢這些年心性和定力都有所加強,身體卻依舊起了反應。 畢竟在軍中大半年沒有碰過女人。 而且彌漫殿中的香氣有些怪異,吸入鼻腔后,心火也跟著起來了。 “啊,楊興云,你還是來了!”肢體中緩緩翻出一個人,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骨瘦如柴,臉頰深深的陷進去,異常的慘白,渾濁的雙眼仿佛睜不開一樣。 伸手抓了一把五石散,塞入嘴中。 瞬間,臉上浮起詭異的殷紅,眼神也亢奮起來。 楊崢上上下下打量著,這么一個仿佛被吸干了的人,正是司馬家的繼承人,司馬炎…… 自己的對手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搖搖頭對身邊的劉珩道:“你小子以后注意了,要克制,不然就跟他一樣?!?/br> 不過這種場合的勸告,明顯沒有太多作用。 劉珩的目光一直定在軟榻上女人身上,干笑兩聲,目光轉向案幾上的五石散,不太聰明的腦瓜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朕一直想不明白,為何會斗不過你這區區曹氏家奴!”司馬炎眼咽下嘴中的東西之后,又舉起酒杯猛灌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