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司馬炎當然不喜歡司馬攸,但卻動不了他,以司馬駿為首的宗族也傾向于他。 但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比放歸青州要好。 洛陽城中死傷枕籍,但食rou者商議的卻并不是災情。 “齊王名過其實,而天下歸之,陛下不可不慎也!”馮紞也趁機來了一句。 司馬炎卻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目光轉向賈充。 賈充知道司馬炎的意思,但他身為司馬攸的岳父,實在不好多嘴,索性換了一個話題,“鐘會歸吳,必為國家心腹之患,陛下不可不備也!” 一句話就讓石苞、羊祜注意力全都轉移過來。 這兩人跟賈充一樣都是聰明人,絕不參與司馬家的家事。 “如何防備?”司馬炎也興趣大起。 經過這一戰,他總算明白一個道理,還是東吳好欺負。 賈充三角眼骨碌碌轉了起來,“羊叔子有先南后西之略,攻略東吳已是我大晉之國策,當在淮北聚以重兵。” 羊祜拱手道:“不可,如今合肥新城已為賊所得,合肥之后有東關,東關之后有長江,淮北進兵必勞而無功!” “衛將軍可有良策?”司馬炎道。 “于淮北興兵不如在襄陽大力屯墾,訓練水軍,待糧草豐足,傾國之軍圍攻江陵,一如當年圍攻壽春諸葛誕!然后順江而下,一舉蕩平江東!”羊祜沉聲道。 本質上還是那套國力碾壓、泰山壓頂。 不過笨辦法往往是最無解的辦法。 晉國國力在巔峰,目前而言,三國中最強,吳國經過孫皓的折騰,國力大不如前。 秦國發旱災、蝗災,晉國發水災、瘟疫,吳國沒有天災,卻有人禍,吳國永安(非蜀國永安)山賊施但等人聚眾數千人,劫持孫皓庶弟永安侯孫謙離開烏程,拿走孫和陵上鼓吹曲蓋,直接攻打建業,到了建業城下時,兵力已有萬人,被諸葛靚和丁固擊敗。 廣陵軍民懼孫皓殘暴出逃奔晉,被吳軍水軍射殺在淮水。 還有東吳西陵督步協,多次派密使與王乂秘談。 只等司馬炎如何封賞,司馬炎忙著登基稱帝,洛陽官府效率緩慢,還沒關注到這一塊來。 孫皓回到建業后也不是安分的主,又動起心思,大興土木,修建宮闕。 已經提前選了數千名采女。 百姓怨聲載道,吳國的國力也被進一步揮霍。 “大善!”司馬炎鼓掌而笑。 心中對羊祜卻多少有些不以為然,認為他雖有才干,但名過其實。 弋陽之戰,讓鐘會玩了一手金蟬脫殼,救走孫皓,不然司馬炎的戰果更大。 雖然最后羊祜攻破壽春,但此時的壽春已經沒有多少實質意義。 鐘會早就將人馬轉移至合肥。 當然,司馬炎對羊祜還是看重的,羊祜打仗不行,治理水平卻是上佳之選。 “既然此策由衛將軍提出,當由衛將軍執行!”賈充三角眼閃爍道。 羊祜對他的威脅太大了,把他踢出洛陽,遠離司馬炎才能安心。 司馬炎盯著羊祜,似乎在考慮之中。 一旁的石苞鼾聲大作,卻靠在憑幾上睡著了。 羊祜主動請命道:“此臣之宿愿也,荊州天下之腹心,臣經營數年,貯備糧草、軍械,收攏人心,化解吳人戰心,陛下可再派得力大將攻伐之!” 洛陽龍潭虎xue,賈充、石苞都看他不順眼,荀勖、馮紞、何劭也跟他不對付,留在洛陽整日如芒在背。 羊祜還有幾分士人的氣節,不愿阿諛奉承,所以就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了。 司馬炎思索了一陣,覺得留下羊祜也沒什么用,這人太聰明了,仿佛知道自己的意思,絕不陷入朝爭之中,與自己也保持若緊若離的關系,還不如放出去。 “調江南都督王乂為淮南都督,衛將軍羊祜都督荊州諸軍事、假節!” 剛才還在打鼾的石苞,憑幾上的手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 這自然沒逃過賈充銳利的三角眼。 “謝陛下!”羊祜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第六百九十一章 羯胡 近十幾萬戰俘從西域押送至長安。 隨行的還有東遷的部族,浩浩蕩蕩,車馬牛羊,一眼望不到盡頭。 長安附近百姓悉來觀望。 楊崢的威信再次達到一個巔峰。 既然是戰俘,又幾千里從烏孫和高昌遷徙而來,身子骨不強的,早死在路上。 這么多身強力壯的人,語言又亂七八糟的,直接編入屯田司奴隸,只怕會泥沙俱下。 從他們的兇狠陰鷙的眼神中,楊崢可以看出他們的桀驁和兇惡。 “嚈噠人計三萬七千五百余,羯胡計五萬四千三百余,鮮卑人七萬一千四百余,雜胡兩萬四千九百余……”龐青拿著小本念著。 “羯胡?”楊崢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并州也有一些羯胡,分散居于上黨、武鄉、羯室,號為羯胡,但數量并不多,跟南匈奴完全沒有對比性。 羯胡跟羌胡一樣,并非是一個明確的族群,大多是深目高鼻的白種匈奴后裔,組成復雜,混雜皮膚黝黑的天竺人,主要來自康居國。 康居國就是匈奴治下的羌渠。 這時代想弄清一個族群的成份非常困難。 各種混血,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