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沙漠汗無動于衷,“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教子亡子不可不亡。我雖非漢人,卻頗知忠孝,今我投秦,乃分裂鮮卑之舉,寧死不為也!” “盛德之士,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晏子不死君難,太子何必執迷不悟?”梁昉忽然有種異常荒謬的感覺。 司馬氏為了奪權無所不用其極,中原的士族門閥哪一個不是鮮廉寡恥? 從漢末以來,袁氏、王氏就相繼禍亂天下。 司馬氏更是登峰造極,當街弒君,形同將漢魏以來的忠義仁孝狠狠踩在地上。 而眼前的這個鮮卑人,卻仿佛一個真正的士人一般。 “晏子不死君難,我當死國難!”沙漠汗臉上擠出笑容。 梁昉深深拱手一禮,其實來之前,衛瓘已經知道沙漠汗必然不肯避禍入秦。 他若愿意借秦國之力,也不至于會有今天。 “太子既然決心已定,不妨把令郎送入大秦,以免遭受池魚之殃。”梁昉純粹是一番好意。 “不必了,我們草原人不會趕盡殺絕。” …… 寒風、草原、騎兵! 淮北春暖花開,草原上卻仍舊寒風呼嘯。 這個冬天尤為漫長。 雪地里的草芽已經破土而出,在寒風中頑強生長。 不過轉眼就被鐵蹄踐踏成草泥。 那是一萬多匹戰馬,在草原上漫延成一條弧線,仿佛一把巨大鐮刀,揮向狼居青山。 山下帳篷一眼望不到盡頭。 斬斷狼居青山就是斬斷代郡與草原的聯系。 拓跋鮮卑將被封鎖在陰山之南。 黑壓壓的騎兵順著西北風而下。 數萬烏桓騎兵倉促迎敵,他們的男人女人老人紛紛跨上羸弱的戰馬,挽起弓箭,拔出長刀。 但秦軍鐵騎沒有給他們施展勇武的機會,仿佛一陣狂風掃過,烏桓人紛紛落馬,跌落在血泊之中。 然后秦軍散開,如同一片烏云籠罩整個狼居青山,并且包圍了他們的城池。 黑色的盔甲宛如洪荒中奔出的兇獸。 暗紅的大旗仿佛鮮血染成。 秦! 一個殺氣騰騰的漢字在狼居青山下肆意飄動。 馬隆騎在一匹高大的火龍驄上,火龍驄乃青海龍駒,此馬出自西海龍心島,是西域汗血馬的后代,神駿非常,乃秦王所賜。 非親信大將不得乘此龍駒。 戰場上的敵人早已潰不成軍,但凡手持兵器者,都會被秦軍鐵騎毫不留情的碾壓。 秦軍猶如烈焰,烏桓人的反抗只會助長烈焰之勢。 斬殺千余人后,剩下的人終于接受現實。 “此土已歸大秦所有,爾等皆為大秦奴隸!”宣義郎們用鮮卑話高聲呼喊。 草原上不需要仁慈。 勝者為王,敗者為奴,勝者有權決定敗者的一切。 烏桓人比秦軍更了解這套規則,草原不會趕盡殺絕,人活著總會有用。 但若是逃走,沒人知道能不能活過三天,狼群、馬賊、饑寒…… 總有一種方式能要他們的性命。 俘虜們干脆一個個跪伏在地,蜷縮成一團。 這場大勝太順利了。 庫賢領著萬余精銳正在代郡,留下來的騎兵怎么也不會想到太原敢在此時出兵,千里奔襲橫掃狼居青山。 太原剛剛還被近十萬大軍圍攻。 “此戰至少俘虜七萬人,牛羊駝馬三十萬頭!都督總算不負秦王之托也!”部將王延無比興奮。 憑此軍功,他也能再進一級,成為鷹揚郎將。 漫山遍野全是俘虜。 馬隆只是輕輕一笑,“破此弱旅,不足為功。” “以都督之才,當助秦王一統天下,司馬昭當年赦免都督,不過為博取仁義之名,當街弒君,曠古未有,何必與他們顧念忠義?天下一統,才是最大的忠孝仁義!”王延勸道。 馬隆莞爾一笑,“人無信不立,晉王只要活一日,某便遵守諾言一日。” “司馬昭春秋正盛……都督若是如此,只恐落于人后。” “無妨,中土不能用兵,可為秦王一掃大漠!” “都督,興城有五千鮮卑精騎來援!”斥候飛奔來報。 接著另一個斥候飛奔而來,“寧城有一萬步騎正倍道而來!” 拓跋力微雖然把這片草場賞賜給庫賢,但絕沒有放松對此地的控制。 馬隆撥轉馬頭,“來的正好!” 第六百四十四章 黑鍋 “你是說,司馬昭在壽春城下暴斃?”楊崢難以置信。 司馬昭去年還活蹦亂跳的帶兵支援襄陽,今年就暴斃了? 如果司馬昭身體不適,一定不會親自引兵攻打淮北。 再說洛陽到淮北也沒多遠,順潁水而下,十數日即可抵達,淮北也不是什么苦寒之地…… 這不得不讓楊崢想到孫休,也是莫名其妙的暴斃。 “是,壽春城將破之際,司馬昭忽然暴斃,司馬炎接掌兵權秘而不宣,接受鐘會的求和,回軍洛陽!”龐青拱手道。 司馬昭今年五十三,年紀也不算太大。 早年隨司馬懿南征北戰,身體應該不錯。 這年頭只要是暴斃,不用想,里面肯定有貓膩。 孫休暴斃,是二宮之亂的孫和一系復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