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楊氏太廟興建在渭水西北的蘭池,與安陵為鄰。 原本打算低調拜祭就完了。 但魯芝勸告,國之大事,在祀在戎,一定要隆而重之! 孝道在這時代太深入人心。 一個在孝道上留下詬病的帝王,注定禍患無窮。 楊崢也就不再堅持,動用武衛營,人人甲胄鮮明、衣袍燦爛、金鼓震天、戈矛耀日。 連戰馬都按顏色分成了數支隊伍。 前有鼓車、白鷺車、鸞旗車、辟惡車、皮軒車等,每輛車均由四匹馬牽引,有駕士十四人。 楊崢乘坐五匹白馬拉動的大車,車后跟著甲士、樂手。 四方八面,旌旗揚彩,人馬騰空。 車馬、衣服、樂器、朱戶、納陛、虎賁、弓矢、斧鉞、秬鬯,便是所謂的九錫。 每一種都代表一項權力。 楊崢雖然被曹髦封為秦王,但九錫沒有加上。 但這難不倒禮部的官員,全部按照皇帝規制降了一個規格。 曹魏都這樣了,也不管不著關中這塊地。 楊崢穿著一身玄色的袞冕,感覺自己就像被包起來的粽子,說不出的別扭。 但再怎么別扭,看到周圍將士臉上的興奮之色,以及遠處跟隨的百姓之后,心中也就釋然了。 人這一輩子不就追求個儀式感? 國也是如此。 行至太廟,老楊家的神位齊刷刷的擺在神龕上,周圍氤氳著若有若無的青煙,讓楊崢感覺還真是楊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全部沾了自己光。 除了生父楊攸有些印象,其他人一個都不認識。 拜祭也異常繁瑣,感覺比上戰場麻煩無數倍。 為了老楊家能繼續冒青煙,保佑蜀中均田順利,楊崢也只能繼續忍耐下去。 整整弄了一天,才算完結。 楊崢累的躺在馬車上。 剛一躺下,禮部尚書杜寬就來聒噪,“大王身為君主,俯仰之間皆有天兆,不可失儀于天下……” 楊崢不禁佩服這老頭,都五十好幾了,忙了一整天,居然面不紅氣不喘。 楊崢只能正襟危坐。 難受歸難受,想到馬上回長安,也就釋然了。 暗想以后不能再遭這個罪了,拜祭天地、祖廟這些事,還是盡量不要自己來,高平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司馬懿死后,不設墳冢,不建陵寢,不讓子孫拜祭,一方面是沒臉見天下人,低調處理,另一方面,也是防備高平陵之變重演。 不過嫡子楊旭年幼,還不能承擔重任。 若是讓長子楊毅代勞,則是在釋放某種訊號了。 當然,楊毅也不是不行,亂世之中,立長立賢,但楊毅的長處在帶兵打仗,而且生性不喜文事,他成了世子,很容易就被架空了。 自己這一代把該辦的都辦了,下一代休養生息安定國內即可,讓飽經戰亂的百姓安享太平個兩三代人。 每一代都窮兵黷武,國運也不會長久。 正思索入神之際,忽然聽到外間一陣喧嘩。 破風聲大作,呼嘯而來。 “有刺客!” 接著,楊崢感覺車外下起了雨。 叮叮當當的。 幾支利箭從馬車外射入,一支險些鉆入了右眼,幸虧楊崢這些年劍法沒有完全舍棄,本能的一抬手,擋住了利箭,但右手也被擦破了。 只感覺一陣麻癢從手臂往上爬。 心中頓時一驚,這箭有毒! 危急關頭,楊崢忽然想起兩個人——孫策、費祎! 這年頭刺客漫天飛。 當年軻比能差點統一鮮卑,也是死在刺客手上,鮮卑分崩離析…… 馬車外第一波箭雨停歇,第二波破風聲又來了。 楊崢穿著袞冕,行動極為不便,手臂上又麻又癢,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心中郁悶至極。 秦始皇東巡,遭到張良刺殺,誤中副車。 仿佛歷史重演,自己也有這么一劫。 秦始皇遭到四次暗殺,魏武曹cao也遭到三次兵變,兩次暗殺…… 自己推行占田制,觸動了不少人的利益,遭遇暗殺幾乎是必然,有太多的人想弄死自己了。 豪強嘴上不說,心中早就恨不得千刀萬剮。 司馬家更不用多說,他們家就是養死士起家的。 馬車外亂作一團,親衛騎兵策馬而去追殺刺客。 但刺客存了必死之心,仍舊不斷放出毒箭。 就在此時,馬車外一人大呼,“保護大王!” 不大高大的身體擋在車外。 “以身擋之!”這一次是龐青的聲音,親兵們從后面趕來,以身體抱住馬車。 毒箭落下,響起幾聲悶哼。 楊崢端坐車內,撕開袞服,以治蛇毒的方法系緊右臂,擠出幾滴烏血。 不到一炷香功夫,外間嘈雜紛紛停息。 “大王!” 車外響起眾人關懷的聲音。 楊崢推開馬車門,覺得自己還行,一躍而下。 動靜鬧得大,但造成的傷亡并不大。 只有三個中箭的親兵,臉色發黑,被抬上馬車。 此次出行,調動整個武衛營清查方圓百里,刺客不可能太多。 “方才是何人擋在馬車之外?” “散騎常侍霍彪,黃門侍郎孟慶。”龐青也手臂上也中了一箭,臉色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