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他是夏侯家的女婿不假,但他的jiejie羊徽瑜也是司馬師的正妻,羊氏早已與司馬氏緊緊綁在一起。 “眼下黑夜不辨敵我,司馬可速速突圍!”身邊的部曲跪下。 “祜豈能貪生?” 說話之間,那支虎狼一般的騎兵已經撕碎了前陣,黑暗中仿佛下起了血雨,手臂、人頭、內臟……紛紛被挑上半空。 骨頭碎裂聲,騎矛刺穿盔甲聲,士卒驚恐絕望的慘叫聲,全都被裹挾在黑暗之中。 人力根本無從抗拒這來自黑暗洪荒的恐懼! “逃啊!” 無數人扔下武器,沒跑兩步,被長矛挑在半空。 殺機無處不在! 剛才還眾志成城,轉眼便崩潰了! 士卒到處亂撞—— ——到處都是殘破的尸體。 羊祜第一次經歷血戰,也第一次被深深震撼了。 無窮的黑暗和寒冷涌進他的心胸。 “司馬!”幾個部曲不由分說,架起羊祜,沖入夜色之中。 殺戮仍在繼續…… 第四百九十九章 生俘 “找到羊祜沒有?” “稟君侯,尚無!”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斥候分散出去,搜索周圍百里。” “唯!” 寒夜之中,到處是潰散或者投降之人。 五萬騎兵在曠野中與一萬余步卒相遇,結局可想而知。 吃下羊祜,楊崢背后的威脅便不存在了,可以放心與司馬昭周旋。 一直到天明都沒有找到羊祜的身影。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羊祜是逃不走的,要么早已被凍死,要么尸體支離破碎,與其他死尸混在一起,還沒被發現而已。 羊祜擅長治理,戰略眼光高遠,治民治軍都有獨到之處。 司馬昭最缺不是將帥,恰恰是羊祜這樣的人才。 以中原的底蘊,只要司馬昭愿意啟用底層將領,何愁沒有將帥可用? 只是,從魏明帝開始,朝中各種職位逐漸被士族掌控。 沒有家世的張郃,辛苦一輩子,卻被司馬懿和郭淮輕松踩在腳下,后來張郃頓悟,開始遵循孔孟之道,想混進士族圈子,卻不得其門而入…… 到了司馬昭更是明顯。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朝中六百石以上幾乎沒有寒門庶族。 司馬昭身邊的陳泰、賈充、鐘會、荀勖、陳騫等人,哪一個不是士族之后。 當然,他們都還是些才智之士,可堪重用。 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他們的第三代、第四代呢? 司馬家的衰落最為明顯,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之后,司馬氏也是斷崖式的下跌。 左傳有云: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司馬家以士族而興起,也必會因士族而滅亡。 楊崢讓士卒押著俘虜先回萬年休整。 這場大戰才剛剛來開序幕。 到了下午,幾個斥候抬來一個重傷之人,雙目緊閉,牙關咬緊,全身上下都是傷口和凍成冰渣的血漬。 一身明光甲支離破碎,仿佛在馬蹄下被蹂躡了幾百次。 “稟君侯,屬下在渭水之側的尸堆中找到羊祜,經過俘虜指認,確鑿無疑。”斥候拱手道。 “每人賞三塊金餅!”楊崢大喜。 “謝君侯!”斥候們也大喜過望。 楊崢試了試鼻息,還活著。 一個活著的羊祜當然比死了的羊祜有用。 更何況楊崢跟他都是夏侯氏的女婿,按照輩分,還應該叫他一聲姑父……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羊祜名義上算自己的姑父,又是司馬師的小舅子,那豈不是自己也能跟司馬家攀上親戚…… 楊崢頓時一陣凌亂。 隨軍出征的軍醫為羊祜包扎了一番,但軍中缺藥,天氣嚴寒,能不能活命還是要看羊祜自己的造化。 楊崢令人以牛車送回姑臧,讓皇甫謐治療。 說來也奇怪,皇甫氏是涼州最大的士族,族長皇甫謐是皇甫嵩的曾孫,卻不務正業,不好好的圈禁土地人口,一心沉迷醫術文學,著《針灸甲乙經》、《篤終論》等,名震一時。 關中大戰,楊崢把皇甫氏請回姑臧。 皇甫謐也就順理成章成了青營的祭酒。 羊祜重傷被俘,楊崢去了一塊心病。 司馬家的忠臣沒有幾個了。 諸如鐘會、賈充、荀勖這些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各懷心思。 陳泰德高望重,可惜司馬昭不敢委以重任。 這一戰若是陳泰為帥,自己就要繞路走了。 所謂天意,不過如此。 中原的確強大,但士族不是鐵板一塊,司馬家也不是無懈可擊。 “報君侯,陳騫引三萬步騎正向萬歲馳援而來,司馬昭出華陰,直撲鄭縣!”龐青前來稟報道。 羊祜敗的太快,以至于陳騫、司馬昭都沒收到消息。 這也是一個機會。 楊崢看著陰云密布的天空,一場大雪似乎又在醞釀當中。 這幾日牲畜凍死不少,不過漠北馬、河湟大馬都耐苦寒,損失較小,其他馱馬、駑馬凍死也就罷了,只要士卒沒有出現凍死之人就行。 自己困難,敵軍一定更困難。 天寒地凍本就是涼州的天時! “陳騫這是自己找死!”楊崢嘴中吐出一長串白氣,羊祜的一個破綻,牽扯出敵人更多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