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這不是還是縮頭烏龜?”劉珩反問道。 龐會一時無語。 “龐將軍沒有說錯,司馬昭深得司馬懿龜縮之法,又有陳泰出謀劃策,這一戰不會那么簡單。”話從楊崢嘴中說出,和龐會說出,完全就是兩個效果。 眾人都不敢怠慢。 龐青拱手道:“司馬昭堅壁不出,乃是拖延時日,一旦春暖,黃河融化,則我軍就會被封鎖在河東。” 黃河從北向南,在河東折轉向東。 西面、南面是大河,北面東面山巒起伏。 若是天暖,騎兵會大大受到限制。 “司馬昭想多了,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楊崢還沒蠢到被司馬昭拖死在這里。 這時斥候策馬趕來,“稟君侯,陳騫領三萬兗豫大軍出上黨,進駐安邑,羊祜領一萬五千軍撲向臨晉!” 陳騫在東,羊祜在西,陳泰果然想把自己堵死在河東。 對涼州軍而言,現在最怕的不是敵人圍攻,而是按兵不動。 不動就沒有破綻,一旦天暖,騎兵就會處處受制。 只要動了,處處就是破綻。 “陳泰知我有騎兵之利,卻不知我騎兵強到何種地步!”楊崢回望身邊將佐,蒙虓、劉珩、文鴦、龐會等人,全都是縱橫當世的猛將,“想如困死毌丘儉、諸葛誕一樣圍死我,先看看他們的有沒有這張網!” “愿隨君侯破敵!”眾將拱手。 楊崢還未發號施令,南面忽然戰鼓齊鳴。 “殺!殺!殺!” 呼喊聲在寒風中亂竄。 一輛輛盾車從營壘中推出。 正面為虎頭大盾,幾支長矛如尖刺一般突出,長兩丈,寬一丈四,車身覆有牛皮犀甲,車上站著兩名弩手,車后兩名士卒推動,形同于推著鹿角前進。 左右有步卒持長矛護持。 遠遠望去,仿佛一群刺猬在緩緩蠕動。 六七百輛武剛車與步卒在河岸上擺出一個雁翎陣。 仿佛一只巨大的翅膀向楊崢緩緩飛來。 翅膀的背后,密密麻麻的步陣螞蟻羅列在崤山之下。 森然的長矛刺向天空,連冬日的太陽都被蒙上一層寒氣。 兩支騎兵自左右而出,不懷好意的在兩翼游動,如同兩把舞動的彎刀,一旦正面戰場陷入膠著,他們就會從左右斜刺進來,收割戰場。 車、步、騎,互相協同,儼然有序。 中軍打了幾十年的惡戰、硬仗,還是有不少東西。 “這是什么怪東西?”劉珩瞪大眼睛。 其他人也一臉茫然,唯有龐會道:“武剛車?” 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大將軍令武剛車自環為營,而縱五千騎往當匈奴。 華夏玩車戰比騎兵還要純熟。 孫吳兵法中都有對武剛車的描述。 諸葛武侯的八陣圖中亦有武剛車的身影。 馬隆的偏廂車也是改自武剛車。 還有歷史上宋武帝劉裕的卻月陣,也是以戰車自環為營,弩手在后,兩千左右的步卒就破了北魏三萬精騎…… 陳泰為了對付自己,連這種老古董都搬出來了,還是動了腦筋的。 越是笨辦法越是有效,越是無法破解。 武剛車配以步陣,是克制騎兵的利器。 第四百九十七章 破綻 楊崢是狂風驟雨,陳泰是江中磐石。 這一戰與當年衛青大戰匈奴相差無幾,已方騎兵強,為匈奴之勢,彼步卒眾,騎兵寡,為漢軍之勢。 武剛車配上長矛硬弩,輕騎兵上去就是找死,重騎兵消耗不起,也未必會有效果。 就算騎兵付出重大傷亡,破了這些武剛車,也破不了后面層層疊疊的長矛步陣。 幾名騎兵揮舞著令旗從武剛車中沖出,直奔到涼州騎兵面前,耀武揚威的吼道:“爾等逆賊禽獸,可速來送死!” “他娘的,有種別跑!”劉珩大罵道。 但那幾名騎兵吼了幾嗓子掉頭就跑。 楊崢被氣樂了,揮揮手,“退!” 勿擊堂堂之陣。 武剛車都推上來了,沒必要死磕,北岸的幾座城池也全部放棄。 騎兵的優勢是動。 陳泰總不能推著武剛車追殺自己吧? 楊崢一聲令下,數萬騎兵緩緩退走。 “就這么走了?”劉珩一臉不甘。 “能打則打不能打就走,幾座小城算得了什么?”楊崢正色道,也是說給其他將領聽的。 好在將領們都面色如常,也沒覺得有什么。 有戰略眼光的人自然看得出,河東根本守不住。 沒有關中,沒有潼關、臨晉,司馬昭大軍壓上了,這塊土地反而成了燙手山芋,以騎兵守城,無異于舍長取短。 此地群山環抱,是一個典型的盆地,不利騎兵決戰。 “令姜伐野放棄蒲坂,與吾會合,同擊羊祜!”楊崢不再跟劉珩扯蛋了。 這廝外表粗野,實則心里比誰都雞賊。 當日長安大戰,這廝欺軟怕硬,不敢追文鴦,一個勁的追殺龐會。 司馬昭、陳騫、羊祜,最有威脅的反而是羊祜。 一旦他進入臨晉,自己就不可能這么從容進退了。 司馬亮是庸才,羊祜不是,很可能未來的大敵就是此人。 所有敵人都應該扼殺在萌芽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