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煩悶，可常與阿憐、青蟬走動走動。”

    “嗯。”

    “若是想家，你父親就在姑臧城中，向蘭佩知會一聲，隨時可以去探望。”

    “嗯。”

    “你除了會說嗯，還會說其他漢話嗎？”楊崢笑道。

    拓跋伽容抬頭，臉上略帶紅潤，“嗯。”

    ……

    楊崢摸了摸額頭，感覺自己的關(guān)懷讓她有些緊張了，陪了一陣兒，便出門去公衙。

    涼州諸族通婚已經(jīng)是大趨勢。

    在楊崢看來，只要是黃皮膚就都是一個祖宗。

    這么多年的大戰(zhàn)，男少女多已經(jīng)是大趨勢。

    杜預(yù)制定了一系列鼓勵生育的政令，如減賦，贈糧食，每月可向官府領(lǐng)十斤羊rou。

    效果還不錯，至少這幾年涼州境內(nèi)，到處可以看到成群結(jié)隊玩耍的孩子。

    開口閉口流利的漢言，穿衣打扮也再分不出是哪族的孩子，全都以漢族為榮。

    幾個兒子也從青營中回家，一晃，老大楊毅老二楊武都十三歲了。

    這個時代，這個年紀(jì)，有的已經(jīng)娶妻生子，有的早已勞作在田間，有的提刀上了戰(zhàn)場。

    “父親，兒想從軍！”老大楊毅張口就來。

    楊崢上下打量他的身板，十三歲的年紀(jì)，卻跟十五六歲的孩子一樣強壯，“再等兩年如何？”

    “其他人十二三歲就外放為宣義掾，兒今年也不小了，弓馬嫻熟，正可為父親沖鋒陷陣，橫掃天下！”楊毅拍著胸脯道。

    楊崢揮了揮手，“弓馬嫻熟，只是百人敵，真想上戰(zhàn)場，就應(yīng)該多讀讀兵書，方為萬人敵。”

    這個年紀(jì)，就該去玩泥巴，只當(dāng)是小孩子不懂事胡鬧了。

    “兵法都是死物，戰(zhàn)場決勝，隨機應(yīng)變，狼群天生就會圍獵，會打仗之人天生就會打仗。”楊毅越說越是興奮。

    楊崢一愣，能說出這種話，也非池中之物啊。

    難道上天開眼，給老楊家降下幾個人才不成？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給他找最好的師父，精心培養(yǎng)這么多年，開竅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這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別人教的？”楊崢笑道。

    楊毅臉一紅，“是我們幾個兄弟琢磨出來的。”

    他與李特的弟弟李庠、趙阿七的兒子趙雄，以及夏侯栩結(jié)義，四人在青營中形影不離，感情極好。

    “兵法雖是死物，但融會貫通后，方能隨機應(yīng)變，這樣吧，三個月，你若能把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吳子、六韜、尉繚子、司馬法六本兵書背熟，為父就讓你們從軍如何？”看楊毅的架勢，楊崢也不好直接拒絕，打擊他的自信心，所以干脆出了個難題，讓他知難而退。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楊毅異常認(rèn)真道。

    楊崢笑道：“你先背會了再說。”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造司馬家的反是個長期而艱巨的任務(wù)。

    歷史上也有更多父子齊心協(xié)力的成例，孫堅父子，李淵父子，李克用父子，朱棣父子……

    若他真能上陣殺敵，也算是一大臂助。

    “武兒，你呢？”楊崢目光瞟向老二。

    他一直在旁察言觀色一言不發(fā)。

    “聽?wèi){父親安排。”

    “你倒是狡猾，這樣吧，你們都虛歲十四了，也該出去歷練歷練了，先當(dāng)個宣義掾如何？”

    楊武眼珠子一轉(zhuǎn)，“不知父親安排兒去何處當(dāng)宣義掾。”

    這話問的就很有水平了。

    涼州各地的發(fā)展不一樣。

    西平、武威靠近中樞，高昌、敦煌較為繁華，卻較遠(yuǎn)，而居延、九原、朔方三郡就比較苦寒了。

    “去朔方如何？”楊崢仔細(xì)打量這個兒子。

    楊武拱手，“兒領(lǐng)命。”

    楊崢頗為欣慰，這么多年在青營中歷練沒有白費，這兩個兒子都有潛力。

    正感慨的時候，龐青來報，“君侯，鐘會又送來一物。”

    楊崢揮揮手，“你們先先去吧。”

    兩個兒子彬彬有禮的拱手，退出門外。

    親衛(wèi)捧著一只巴掌大的箱子進(jìn)來，龐青緩緩打開，里面卻是四條蠶蛹。

    “鐘會這廝天天閑的抓心撓肝么？送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楊崢心中隱隱知道鐘會的意思。

    蠶蛹，蟲也，四條放在盒中，不就是一個蜀字嗎？

    如此說來，鐘會這廝居然有意蜀國。

    不過打蜀國就打蜀國，跟自己玩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干什么？

    明示自己快去扯他的后腿？

    事有反常即為妖。

    “速召元凱議事。”

    片刻之后，杜預(yù)趕來，“刀劍者，兵也，青石者，秦嶺也，漢服盛于箱中，漢中，鐘會欲與君侯會獵漢中，女服又暗譏君侯猶猶豫豫如女子，不敢出兵。”

    這個解釋算是最合理的了。

    如今，關(guān)中只剩光禿禿的幾座城池，也就漢中有油水，蜀國經(jīng)營數(shù)十年。

    楊崢想壯大涼州，下一步也只能是蜀國。

    同樣，鐘會想經(jīng)營關(guān)中，自然要補充人口，涼州不敢招惹，就只能是蜀國了。

    長安周邊，也就漢中最有可能了。

    前次收復(fù)長安，陳倉一鼓而下，讓鐘會看出蜀國早已是風(fēng)中殘燭，柿子專挑軟的捏，打涼州，鐘會估計還沒這個膽子，四萬兵力，怎么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