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而且諸葛君侯也一同聯絡了涼州,屆時可三面進擊,同討司馬氏!”使者言語越來越有誘惑力。 “煩請使者轉告諸葛君侯,我必起兵北伐!”姜維雙目如劍。 使者滿臉笑意的點點頭,“如此,則司馬昭必進退失據也,軍務緊急,在下這就回返淮南,轉達將軍之意。” “來人,備最好的馬。” “唯!”當下便有親兵牽來兩匹涼州駿馬。 使者翻身上馬,拱手道:“諸葛君侯在淮南靜候佳音。” 姜維領著眾將送入營外。 蹄聲漸遠,人影渺茫。 姜維卻一直盯著東面,沒有回營。 傅僉低聲道:“此人有詐。” 姜維卻是詭譎一笑,“何以知之?” “來的太是時候了,我軍正在猶豫是否北伐,彼自來之,以堅我心,而且陳泰此時率軍離開長安,難道司馬昭真不要關中了?” “你說的不錯,這是一個陷阱,魏人欲引誘我軍北伐。”姜維直截了當道。 傅僉反而驚訝了,“以關中為陷阱?好大的手筆。” “我與楊崢都面臨同一難題,即便拿下長安也守不住,當年魏延獻子午谷之謀,丞相不取,原因也在此。”回想起諸葛武侯,姜維心中不禁感慨萬分,當年之北伐,氣勢恢宏,數萬大軍出祁山、出秦嶺,而魏軍只敢自守。 而姜維這些年只掠得些隴西百姓,于大勢無補。 “所以司馬昭是想吸引我軍或者涼軍東進,與長安城下破之?”傅僉有勇有謀,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關鍵。 在隴西大戰和在長安大戰,形勢大為不同。 隴西蜀軍糧道不用輸送那么遠,有崇山峻嶺為依仗,蜀軍擅長山地作戰。 去了長安,則是魏軍的內線優勢,無運糧之患,而且關中平原利于大兵團作戰,洛陽騎兵旬月可至。 “將軍既然看破,為何不斬殺此人?”另一邊的黃崇問道。 “此人并沒有說錯,三四年之后,關中實力恢復,我軍更難建功,欲取關中,必取隴右,欲取隴右,必下天水!當年丞相不取關中,先取隴右便是為此!可惜馬謖街亭之敗,北伐大好形勢付之東流!”姜維聲音中帶著幾分蒼涼。 天水麒麟兒早已遲暮,時年已五十有六。 古稀之年遙遙在望,蜀中精銳同樣也在老去。 提起諸葛武侯,傅僉、黃崇都沉默起來。 過了片刻,傅僉才道:“既然如此,何不知會楊崢一聲?若涼州被重創,我軍少一臂助。” 黃崇冷哼一聲,“自取涼州之后,楊崢頗為驕橫,直接拒絕陛下好意,不妨讓此人跌一跟頭,遭受重創,方可有求于我,依附于我!司馬昭興此毒計,十之七八為引誘他。” 姜維點頭道:“楊崢雖是我們潛在盟友,但亦是潛在敵手,不可令其太盛,人各有命,攻不攻長安是他的事,但我軍必取天水!” 南安,豲道城外,屯田之中,人頭攢動。 一年之計在于春。 楊崢只是逢場作秀,鄧艾卻是身體力行,歷次春耕秋收,必與士卒同勞。 如此以身作則,雖然為人刻薄,但士卒還是愿意為其用命。 時年姜維五十有六,而鄧艾已經六十有二。 看上去卻比姜維略顯年輕一些。 黝黑的皮膚,健壯的雙臂,挺直的身軀永遠如同一桿長矛。 一農夫打扮之人舉著令牌直入屯田之中。 鄧艾驅散左右。 “大將軍有令,天水、廣魏雍涼軍皆聽候鄧將軍調遣!”使者沉聲道。 鄧艾一震,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天水有雍涼軍精銳萬余,還有司馬望六千洛陽中軍,加上他手上的八千南安精銳,兵力達到兩萬四。 這不是臨時湊出的農夫,而是轉戰數年真正的精銳,也是魏軍在隴右最后的精華。 更是一支哀軍。 鄧艾與雍涼軍敗在同一人之手。 他時刻想著報仇雪恨,而這一刻終于來臨。 “鄧將軍有破羌之敗、鹯陰之失,大將軍從不怪罪,臨來之際,大將軍曾言,能力挽雍涼狂瀾者,非鄧將軍莫屬!”使者的每一句話都擊中鄧艾的心坎。 司馬懿、司馬師兩代對鄧艾青睞有加,現在司馬昭又如此倚重。 士為知己者死! 鄧艾當即雙膝跪在水田里,刀削斧刻的臉上神情更為堅毅、堅韌、堅定,接過令牌、詔令,“不破賊眾,艾枉為人臣!” 然后向身后的士卒舉起令牌。 瞬間,屯田中無數雙眼睛亮起,仿佛荒野中的狼群。 “報仇雪恨,為期不遠!”鄧艾振臂而呼。 第三百七十八章 騎虎 毫無疑問,雍涼的核心在長安。 甚至天下之司命一半在長安。 周秦先漢,已經形成一個固定模式。 養關西之金,破關東之木,此謂之以金克木,然后席卷北方之水,浩蕩而下,共克南方離火。 這么大的誘惑綁在眼前,不能不讓人心動。 雖然知道司馬昭玩的是陽謀,勾引自己東進,把戰場設在長安,但正如吳綱所言,三四年后,關中又是另一番模樣。 司馬孚擅治民,鄧艾擅屯田,背后還有并州、司隸、河北的支撐,一個涼州如何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