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司馬師欣然納之,令郭淮、陳泰盡出雍涼之軍,迎擊姜維。 在治國與軍略上,司馬師虛懷納諫,其兵略雖不如乃父,權謀卻不次之。 陳泰到達雍涼后,分析形勢,見姜維搶刈早麥,料其軍實不足,遂與司馬望領步騎八千進駐洛門。 洛門在豲道與祁山堡之間。 魏國在淮南修建新城,在儻駱道出口建長城,在祁山中建祁山堡,皆扼守形要,掌控地利。 陳泰一進入洛門,便對姜維的糧道形成巨大威脅。 而陳泰也是這么做的,令步騎抄掠蜀軍之后。 蜀軍糧草不支,正面有鄧艾、背后有陳泰,姜維只能退軍。 陳泰四兩撥千斤,一擊便掐住了姜維的咽喉,快速扭轉西線局勢。 令魏軍士氣稍有恢復。 同一時間,諸葛恪還沉浸在東興大勝帶來的榮耀之中。 吳軍十二月大勝,一月打掃戰場,二月返回建業,三月,便又要出征。 士卒疲于奔命。 諸葛恪好友聶友勸其加固在朝中的根基,言魏國權臣當道,久必起禍端,不如修養士卒,積蓄糧草,以觀曹魏之釁。 諸葛恪皆不納,再次出擊淮南。 與司馬師的戰略明確相比,諸葛恪進兵淮南并無方略。 最初只想擄掠江淮百姓。 但東興大戰,淮南百姓十室九空,剩下的一成也逃亡淮北。 吳軍久掠而無所得,士卒越發疲憊。 諸葛恪卻沉浸在耀武揚威的喜悅之中,漸生輕視魏軍之心。 出兵兩月,仍未找到重點。 最終丁奉實在看不過去了,建議諸葛恪圍攻新城,行圍城打援之策。 丁奉的話諸葛恪不得不重視,遂召回分掠諸軍,圍攻新城。 但前后拖延,三月出兵,如今兩個月過去了,已至五月。 吳軍陸續進圍新城。 但此時的新城,已非兩個月前的新城。 吳軍二十萬之眾入寇,毌丘重被召回壽春,將城池交給樂方、馬隆。 馬隆召集潰兵,擇其精壯,拉起兩千精銳人馬,日夜訓練,又組成城中老女老少,拆除城中屋舍,加固城防,伐城外之木,改進投石車五十,四面城池皆架設重弩。 遷百姓入內城,集中所有物資,在外城墻之后,再壘砌一道內城墻。 背后又有毌丘儉的鼎力支持,糧草軍械大量送往城中。 而馬隆與士卒寢同榻、食同物,所有壽春送來的賞賜,一豪不留,皆分與眾軍。 新城士氣大振,馬隆也在短時間內收獲了軍心。 東興大敗,其責任原本也不在士卒身上。 潰兵們本來就是淮南精銳,與吳人有血仇。 因此人人用命。 新城守將原本是樂方,有一千部眾,但樂方敬佩馬隆,甘為其下。 人的一生總會有那么三兩次機會,有人抓住了,有人沒抓住。 一系列的遭遇沒有壓垮馬隆,反而讓他更加堅韌。 而此時的諸葛恪也根本沒將新城放在眼中,他的目光在壽春司馬孚的二十萬援軍之上。 東興大戰,吳軍雖然疲憊,但士氣正盛。 魏軍士氣衰落。 吳軍上下對三千人戍守的合肥新城并不怎么上心,圍而不攻,攻而不力,讓新城守軍快速適應戰爭。 司馬孚制止了毌丘儉、文欽新城決戰的提議,按兵不動。 即便新城陷落,還有壽春堅城。 新城只是魏吳棋盤上的一顆棄子。 諸葛恪看不上,司馬孚也不太在乎。 如此又過去了一個月,諸葛恪久候壽春援軍不至,才將目光轉到新城之上。 卻忽然發現,新城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投入數萬大軍猛攻十余日,居然紋絲不動。 諸葛恪大怒,令眾軍日夜猛攻。 苦戰月余,城內守軍傷亡過半,新城依舊屹立不倒! 馬隆派出部下劉整突圍,向壽春求援,匯報新城情況,被吳軍抓獲。 諸葛恪引誘招降之,劉整破口大罵,“死狗!此何言也?我當必死為魏國鬼,不茍求活,逐汝去也。” 被斬于城下。 馬隆再派鄭像,鄭像晝伏夜出,卻依舊為吳人捕獲。 吳軍命令鄭像向城內喊話:“壽春大軍已還洛,不如早降!” 鄭像假意聽從,行至城下大呼:“大軍近在圍外,壯士努力!” 被吳軍亂刀斬成rou泥。 馬隆趁機激勵士氣,守軍越發激奮,死戰不降。 諸葛恪惱羞成怒,親自督戰,筑土山,居高臨下,擊破城墻,馬隆領殘軍退往內城,白日組織巷戰,暗夜親率敢死之士偷襲外城。 攻戰又陷入膠著。 時天熱難當,去歲東興大戰尸首枕積,野地無人收斂,疫病大起,流患四方,腐蝕水源,城內戰死病死近半。 但城外更不好受,二十萬大軍擠在新城一隅之地。 吳軍腹瀉、腳氣半數以上,死傷隨處可見,各營將領上報傷病,諸葛恪卻以為將領有怯戰之心,揚言皆斬之,將領皆懼,不敢上報。 諸葛恪并非不知失策,卻無法接受失敗,二十萬大軍攻不下三千人戍守的新城,堪稱奇恥大辱。 怒火攻心,漸形于色。 時吳鎮南將軍朱異建議稍緩攻勢,收治士卒,諸葛恪勃然大怒,奪其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