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若能斬殺此人,則斷涼州一臂,我們也可報效將軍!”孟觀斬金截鐵道。 龐青年紀只有十七,不過穩重卻是天生的,早年經歷過苦難,在餓死凍死的邊緣徘徊過的人,自然比常人老成一些,“衛瓘此人心機深沉,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我們應該仔細謀劃。” 孟觀不禁刮目相看,“你有何想法?” 同為青營出身,天然的拉近了兩人的關系。 龐青思索了一番,向孟觀拱手道:“才疏學淺,胸中無一策。” 孟觀笑了笑,知道他是謙虛,摸著下巴,仔細思考起來,此前在貲虜,也做過類似之事,挑動貲虜諸部自相殘殺。 但現在的難度顯然要高太多了。 衛瓘手上是一支裝備精良的精兵,而衛瓘本人也足智多謀。 別看亂民們弄得熱火朝天,真打起來,必然不是對手。 孟觀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五百精騎。 敵在明,我在暗,機會還是有的。 但就看如何抓住了。 “聲東擊西!”孟觀笑道。 “令敵疲于奔命,然后尋釁一擊致命!”龐青其實與孟觀想的差不多。 孟觀大笑道:“哈哈,仁佑以后有何建議,但說無妨。” 武威的野火,仿佛無窮無盡,怎么都撲不滅。 今天是鸞鳥,明日是揟次,后日就有一支亂軍奔向姑臧城。 這些烏合之眾固然無法攻破城池。 但打破豪強們的莊園塢堡,裹挾屯田客和家奴,有時還是能做到的。 正如衛瓘預料的一般,流賊的勢頭越來越大。 在襲取了莊園塢堡之后,滾雪球一般壯大起來,裝備也在不斷革新之中。 前兩日還拿著耒耜、鋤頭,衣衫襤褸。 這兩日,已經扛起了長矛、環首刀,披著皮甲,有些人還穿上了鐵甲,掏出了弩機…… 甚至有兩股流賊弄出了騎兵,派出了斥候! 武威羌胡固然剽悍,但漢民也不是易與之輩,能在西北生存之人,骨子里都有一股狼性,抄起刀子砍人,比羌胡還要兇殘。 在擊潰了四五股流賊之后,衛瓘越來越感覺不妙了。 流賊變得越來越狡猾,不僅難打,相互之間隱隱有種聯系。 衛瓘攻其中一股流賊,背后就出現三股,如跗骨之蛆。 剛剛擊潰西面的流賊,東面又崛起了一伙兒。 當初擄掠的流民青壯,分散在各屯田中,現在全都成了流賊的兵源。 “不能這么打了!”在擊潰一伙兒流賊之后,看著人困馬乏傷痕累累的士卒,衛瓘猛然醒悟過來,“扎營立寨,原地休整。” 不斬斷背后連著的那根線,這場叛亂永無止息。 “速去媼圍,請胡刺史回軍!”衛瓘把自己的信遞給親兵,“你帶一百騎兵前去,務必送達!” “唯!”親兵領命而去。 但衛瓘仍覺得不放心,又派出三波人馬,前去送信。 還派出大量斥候,哨探四面八方。 第二日,斥候只回來一半,還是帶著傷。 “報司馬,我軍周邊有大量敵騎哨探。” “東南西北都有?” “正是。” 帳中諸人皆惶恐不安。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意味著狼盯上來了。 衛瓘卻忽然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再探!” 臉上笑著,但眼眸中卻閃著寒光。 斥候一愣,觸及他森然的目光,只能咬牙撥轉馬頭,再次離營。 “司馬,流賊人多勢眾,若是圍住我們,何人來救?”部下擔憂道。 能救援這支人馬的,除了姑臧城中徐質,也就鮮卑匈奴,以及隔岸觀火的豪強。 他們若是愿意救援,武威的這場民變,也不會激化成現在這個樣子。 甚至流民中,就有豪強、鮮卑、匈奴偽裝的,趁火打劫。 武威天高皇帝遠,沒有什么他們不敢做的。 “為何要他人來救?”衛瓘長舒了一口氣,知道敵人是沖自己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眾軍一愣,看著這個佩劍的文士,皆有些遲疑。 衛瓘溫聲道:“諸軍休整一日,明日拔營回姑臧。” 立即有人質疑道:“流賊就在眼前,若我等休整,流賊越聚越多,安能脫困回姑臧?” “我已派人去請胡刺史引兵回援,諸位還有何疑慮?” 眾人這才心安。 衛瓘下了最后一個命令,“將繳獲的牛羊分給將士們,告訴他們,只要回到姑臧,胡刺史有重賞!” 雖然衛瓘不是涼州刺史,但胡奮對他言聽計從。 “謝衛司馬!” 一時間,全營皆喜,稱頌歡笑之聲大起。 衛瓘卻站在營中,望著南面高高聳立的雪頂,輕聲呢喃:“你想取涼州,我先斷你一指!” 第二百九十四章 氣盛 “衛瓘到底要做什么呢?”孟觀帶著斥候望著谷中的營寨,層層疊疊,互相交錯,從任何一個方向進攻,都會受到其它營寨的交錯攻擊。 以往只聽說衛瓘有謀算,卻不料軍略上,亦非尋常之人。 心中對他的忌憚又上升了不少。 “絕不可放過此人。”孟觀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敵人在養精蓄銳、以靜制動。”龐青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