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觀報效之心與建功立業(yè)之心都異常強(qiáng)烈。

    “大人，楊崢領(lǐng)兵七千與白從虎、沮渠羅拔延對峙于木乘谷！”幾名貲虜騎兵從東而來。

    “七千兵力？楊崢只有七千兵力？”

    “是，只有七千人！”斥候確認(rèn)。

    “恭喜兄長，此行必可大破楊崢，說不定連西平也可順勢取了。”邵提磾趁機(jī)上藥。

    不管毒藥良藥，禿落大為受用，臉上喜色不可自持，大嘴笑起來的時候，嘴中的齙牙突出，“哈哈，蒼天助我，蒼天助我，那楊崢賊子當(dāng)真狂妄，如此小覷我等，自尋死路！”

    邵提磾眼角余光掃去，其他首領(lǐng)也喜不自勝。

    仿佛這場仗還沒打，勝負(fù)就見了分曉。

    他不禁想起當(dāng)初的冶無戴，與今日別無二致。

    “傳令全軍，加速行軍，直奔木乘谷。”人逢喜事精神爽，禿落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幾分。

    馬蹄轟隆，踐踏在大地之上。

    不過禿落的雄心壯志，沒有感染到他的部眾。

    這兩萬多人本就松散慣了，不跑還好，還能認(rèn)清自家旗號，一旦跑起來，互相擁擠，亂成一鍋粥。

    有些騎兵為了爭搶道路，互相碰撞，罵罵咧咧的拔刀子對砍。

    禿落沖在前面，也不管后面發(fā)生什么，就這么亂哄哄的趕到木乘谷。

    兩軍對壘，涇渭分明。

    谷北氈蓬如林，人畜混居，頗為混雜。

    谷南鹿角森森，營壘井然，游騎來回巡視，長矛手刀盾手披甲而待，雖兵力不足，但士氣高昂。

    禿落本來氣勢洶洶，見了魏軍這陣仗，頓時有些心虛。

    “兄長正可一鼓作氣，繞行西南，猛攻其后，與月氏、沮渠兩面夾擊！”邵提磾慫恿道。

    禿落粗如樹皮的臉上冒出幾顆冷汗，裂著大嘴干笑兩聲，“我軍遠(yuǎn)來，立足未穩(wěn)，不宜進(jìn)攻，還是先看看再說。”

    “首領(lǐng)說的是。”

    “月氏、沮渠不攻，憑什么要我們攻。”

    ……

    幾個首領(lǐng)嘰嘰喳喳，頓時就議論開了。

    孟觀實在忍不住，嘴角卷起一絲笑容，旋即低下頭，讓別人看不見他的臉。

    邵提磾心中也在冷笑，更堅定了自己的抉擇。

    這幫人，如何能成事？

    剛剛落腳，搭起氈蓬，沮渠的使者就來了。

    “我家大人讓你們明日進(jìn)攻。”

    禿落一愣，“那你們呢？”

    “我家大人自有打算，你們聽令便是。”

    沮渠曾為匈奴大官，自認(rèn)在匈奴遺部中輩分最高，看不上貲虜。

    邵提磾幫腔道：“我家兄長是休屠王之后，豈容你們呼來喝去？”

    沮渠使者哈哈大笑：“休屠王統(tǒng)領(lǐng)休屠、獨孤、屠各三部，你是哪一部？”

    禿落一張老樹皮臉漲的通紅。

    讓他砍人可以，讓他翻自己祖宗的牌子，就強(qiáng)人所難了。

    休屠王也不過是他張口一說而已，為的是認(rèn)個親戚，吸引武威匈奴豪酋拉他一把。

    不過匈奴各部在魏國日子過的不錯，看不上這個山溝里的窮親戚。

    邵提磾不嫌事大，當(dāng)場就拔了刀子，“我兄長出身高貴，豈能容你蔑視！”

    一刀子過去，紅刀子出來。

    所有人都以為邵提磾只是恐嚇?biāo)麄儯瑳]想到真就動手了，所以也沒人阻攔。

    那使者也是死不瞑目。

    禿落也呆了呆。

    邵提磾怒道：“兄長是天上的雄鷹，諸位也是草原上的蒼狼，豈能在他人胯下受罪？依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屠了沮渠部！”

    幾個首領(lǐng)還是呆呆的看著他。

    禿落苦笑道：“兄弟好意為兄心領(lǐng)了，但此時內(nèi)訌，何人抵擋楊崢？”

    邵提磾吐了一口唾沫，“走一步是一步，實在不行退回西海，讓他們火并。”

    禿落眼神一亮，“有道理！不愧是我兄弟，我們佯裝后退，讓他們廝殺，然后返回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禿落越想越覺得自己英明。

    小部落的首領(lǐng)們也紛紛稱贊他英明神武。

    只有邵提磾與孟觀對望一眼，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冷芒。

    第一百七十章 鐵騎

    “報將軍，禿落的兩萬人馬后退三十里！”斥候欣喜來報。

    “定是敵人內(nèi)部不和，此乃破敵之機(jī)。”新任岳父彭護(hù)道。

    他原本就是盧水胡的一支，實力其實不在沮渠部之下。

    否則以沮渠的性子，一旦比它弱，早就被它吞了。

    彭護(hù)在西平混了這么多年，也是非常了解各部的脾性。

    主動與楊崢聯(lián)姻，就能看出這人眼光的不凡。

    雖然不知道貲虜發(fā)生了什么，后退的動機(jī)是什么，但楊崢直覺是孟觀和邵提磾起了作用。

    兩軍對壘，不可能細(xì)作來回傳遞消息。

    因為那本身就是重大破綻。

    高明的做法是暗中影響大局，或者在關(guān)鍵時刻發(fā)動致命一擊。

    至于孟觀、邵提磾會不會背叛，楊崢覺得可能性不大。

    孟觀相當(dāng)于自己的門徒和弟子，是有情感聯(lián)系的。

    而邵提磾是聰明人，否則當(dāng)初不會毛遂自薦。

    從利益上說，跟著自己這個護(hù)羌校尉，遠(yuǎn)遠(yuǎn)強(qiáng)于不入流的貲虜。

    任何事情只要從利益上考量，就能窺見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