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是這個使者傻白甜,還是迷當腦子不清醒? 把別人當傻子,最大的可能是自己是傻子。 楊崢越想越覺得不對。 別看這一路風調雨順的,一旦走錯一步,前功盡棄。 自己首先有利用價值,能打,才會被夏侯霸青睞,才會在曹爽一系中站住腳跟。 只要敗一次,這種利用價值就會大打折扣。 說實話,這年頭會打仗能打仗之人多不勝數,張郃打了一輩子,先后被郭淮、司馬懿壓在胯下。 十幾年后鄧艾滅蜀之功,司馬氏說棄就棄。 沒有家世,沒有背景,隨時會被取代。 雍涼十五郡,有哪個郡的太守不是根基深厚? 小心駛得萬年船。 “傳公孫甫來見我。”楊崢對身旁親兵吩咐道。 片刻之后,公孫甫滿頭大汗的跑來。 “西海、大小榆谷情勢如何?迷當有何動向?”楊崢遞過一杯茶水。 公孫甫連忙接過,擦了擦額頭汗水,“鐘羌大軍集中于山口城,先鋒俄何燒戈五千軍入西海?!?/br> “你是說迷當的大軍駐扎的山口城?”楊崢一愣。 “是,今天斥候剛剛傳回的消息,迷當五日前由大允谷入山口城?!?/br> 山口城是日月山與積石山的銜接之地。 也是湟水連接青海湖的要地。 此地極為敏感,因為向北一百五十里,就是臨羌城。 向東兩百六十里,就是楊崢所在的西都! 歷史上大唐吐蕃鏖戰的石堡城,正是此地。 迷當這是要打西海呢,還是要打自己? 冶無戴作亂,郭建跑路,西平郡之南、黃河之北的重鎮皆落入鐘羌之手。 山口城、建威城、歸義城等等,從漢代便經營的軍事要塞,全部淪陷。 說難聽一點,西平就像沒穿衣服的女人,平躺在迷當面前。 這也是楊崢一再委屈求全的原因所在。 希望能在迷當注意力集中過來之前,穿上幾件衣服。 實力不允許,只能韜光養晦。 越往深處想,楊崢身上的冷汗越多。 種種跡象表明,迷當的幺蛾子是沖自己來的。 所以才幾次派使者,故意麻痹自己。 這種畫蛇添足的伎倆,楊崢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這也是他警覺的原因。 似乎出自俄何燒戈之手? 站在迷當的角度上考慮,自己這個護羌校尉才是他最大的敵人,最大的威脅。 自兩漢以來,趙充國、張紆、鄧訓、侯霸、馬賢、段颎等護羌校尉,皆名震一時,多次擊破大小榆谷,治的羌人服服帖帖,幾次打斷羌人的野心。 護羌校尉這個名稱本身就是在挑釁迷當。 一念及此,楊崢召張特、杜預、姜伐野前來議事。 “十有八九,迷當是沖著我們來的!”楊崢一句話就令三人驚訝不已。 杜預最先反應過來,“兵者詭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攻而示之不攻!” 姜伐野一臉愁容,“鐘羌有民三十余萬,勝兵十余萬,河南之地盡歸其所有,西平初逢大亂,元氣大傷,恐非其敵手?!?/br> 冶無戴的十萬大軍含水量很大。 迷當的十余萬精銳,雖然有吹噓的成分,但幾萬精兵還是拿得出來的。 張特赳赳武夫,不滿姜伐野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迷當要吞下我們,難道不是敵手,就不反抗了嗎?臨羌乃雄城,屬下愿領三千銳卒,先行進駐臨羌,以備不測!” 杜預道:“我軍若縮防城池,則城外屯田塢堡必為其所毀,迷當不需攻城,只需拖延一二月,耽誤春耕,西平將任其魚rou?!?/br> 這便是咽喉捏在別人手中的壞處了。 按照杜預所言,迷當不需要動手,只需每年來這么一次,西平就將長期糜爛。 幾年之后,洛陽劇變,外有鐘羌壓制,內有司馬氏的狗腿掣肘,自己這個護羌校尉還玩得下去嗎? 別說建立基業,自保都成問題了。 所有難處都集中在一點,必須干掉迷當,才能積蓄實力。 如今的形勢,楊崢是迷當的絆腳石,而迷當則是壓在楊崢身上的大山。 搬開這座大山,就是海闊天空! 危機危機,有危險,也有機遇。 如果迷當縮在黃河之南的大小榆谷,必然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但如今他主動進犯,自己就有了內線優勢。 機會是有的,就看怎么把握了。 楊崢輕咳一聲,眾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當初我們三千眾奇襲西海,誰能想到我們可以擊滅冶無戴數萬之眾?” “將軍欲破迷當?”姜伐野不可置信道。 “迷當以為我中計,必不備我,我軍大有可為。”楊崢心意已決。 與羌胡打了這么長時間的交道,對他們的實力深有了解。 迷當的十萬勝兵聽起來挺唬人的,其實也就那樣,一出門,就被秦胡盧水胡捅了后路。 也許是迷當措不及手,但一戰就被別人擊退,就能看出鐘羌的戰斗力。 說實話,在漢家鐵器技術沒有擴散之前,周邊只有被吊打的份兒。 不是提兩把刀子拿根樹杈就能被稱為兵的。 堂中幾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