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傅難羌是隴西諸羌中的一支,算不上特別強大,曾跟隨先零羌、迷唐羌反抗朝廷。 在西北屬于老牌刺頭。 只要涉及土地,難免就會有糾紛。 但再刺頭,也不該這個時候招惹楊崢。 “斥候先去哨探,集齊賨營,跟我去看看。” 一隊斥候與親兵聞令各自離去。 一個時辰后,一千賨漢混雜的步軍匯集。 有了俄何燒戈送來的盔甲軍械,這支步軍真有幾分甲士的氣質,近一半人披著鐵甲。 蜀軍的暗紅色盔甲被染成了黑色。 見了血的賨營猶如一把出鞘的寶刀。 長刀大盾,旌旗飄展。 行進間猶如黑云滾動,無端的讓人生出幾分壓迫感。 所謂軍威便是一場場的勝利澆灌而成。 西北雖然窮點,但民風彪悍,勇武之人比比皆是。 行至枹罕與洮陽交界的烏雀谷,新開墾的田地盡數被摧毀,地上還有幾十具屯農的尸體。 臨時搭建的村寨已被焚毀,變成一片黑色廢墟。 滿目的瘡痍讓楊崢勃然大怒。 若是土地糾紛,完全不需要如此激烈的手段。 楊崢自問對羌人還不錯。 枹罕城從不欺壓四方來做小本生意的羌部。 有難處的時候,楊崢也會借出一些糧食,幫他們渡過難關。 但換回的就是這些。 “將軍啊,你可要為我報仇啊。”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楊崢轉頭,卻是杜斌…… 從去年秋天起,楊崢又是剿匪,又是收聚羌人,又是明月峽、積石山大戰的,都快把這活寶忘記了。 當初給他弄了一個屯長,就沒怎么管他了。 畢竟是杜預托付之人,加上這廝一向不靠譜,楊崢不敢把他帶到前線。 沒想到現在忽然蹦出來了。 鑒于他一貫的德行,楊崢不禁懷疑該不會他又把別人的女兒禍害了吧? 杜斌一臉血污,鼻涕橫流,“我們屯墾好端端的,傅難部幾千人忽然殺過來,打死我們八十多人……” “這次你沒動別人的女兒吧?”楊崢狐疑道。 幾千人規模,就不是糾紛了,而是蓄謀已久。 杜斌指著天道:“我杜斌堂堂七尺男兒,怎會做如此禽獸之事?” “行了行了……” 楊崢忍不住腹誹,你又不是沒做過。 “傅難部的裝備如何,為何要襲擊你們?你弄清楚了嗎?” “沒……沒有。”杜斌猶猶豫豫道。 這個回答早在預料之中,楊崢也沒指望他。 思索了一陣之后,決定去傅難羌看看。 自從升任隴西西部都尉之后,只要涉及羌人,楊崢便對周邊地區有了一定的轄權。 傅難羌的寨子在洮陽縣西北金鎖谷。 楊崢派斥候向洮陽知會一聲即可。 但來到金鎖谷,羌寨中沒有一個人。 該搬的東西全都搬了。 楊崢隱隱感覺不妙,恰好先前派出去的斥候回返,“洮陽附近的羌人全都遷徙進岷山。” 岷山? 楊崢心中一動,難道又跟迷當有關系? 楊崢不敢繼續向南,退出金鎖谷,回枹罕的路上,幾股斥候慌忙來報。 “東谷屯田遭到羌人襲擊!” “漓水西岸屯田遭到羌人襲擊。” “東岸秋風原屯田也被羌人襲擊!” …… 十七塊屯田區域,有五塊遭到襲擊。 這就不是巧合了。 看來傅難部鐵了心要跟自己作對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在西北壞人糧田,形同挖人祖墳。 經過最初的憤怒之后,楊崢冷靜下來。 任何事情都有背后邏輯。 自己與傅難部往日無仇近日無冤,沒必要搞成這個樣子。 楊崢只掠奪過河西羌部,對隴西境內的羌人還是客客氣氣的。 很明顯,背后有人支招。 俄何燒戈還是迷當?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只能是俄何燒戈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自己扇了俄何燒戈一耳光,沒道理俄何燒戈不來找麻煩。 早知如此,當日在明月峽,就該弄死這廝。 不過當時的情況,兵力不夠,追俄何燒戈,就不能追冶素疆。 殺不了冶素疆,就沒有積石山。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隴西多山,以自己手上的兵力,現在山中堵住傅難部,難度有些大。 既然不能堵,就只能引誘了。 “拿地圖來!” 親兵拿出一張牛皮地圖。 這張地圖還是李彌從狄道城帶來的。 歪歪扭扭的黑線,籠統概括出隴西的山川。 很多地方都不準確。 南面的岷山、西面的積石山更是一塌糊涂。 不過李彌這廝對枹罕頗為上心,附近的山峰、屯田、塢堡都標注的非常仔細。 南面和西面的屯田已經遭了殃。 基本都在山地附近。 下一座距離山地最近的是磨川屯田! 楊崢臉色一沉,“令尹春、周放各率五百羌營埋伏在磨山東、西兩面,再令袁效帶三百軍押送糧食牲畜進入磨川。” 這計策堪稱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