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近千名披甲羌卒擋在白石之前,長矛挺立,亂箭如雨,毫不猶豫射向楊崢。 楊崢一馬當先,劈下三四支箭,身上中了十幾箭,嵌在甲胄上。 戰馬身上也中了幾箭,不過幸好是骨箭,沒有射中要害,也沒有射穿皮甲。 羌卒見弓箭不濟事,挺起長矛,向前攢刺。 騎兵們猛抽身側空馬,撞入矛叢當中。 咔嚓、咔嚓…… 羌人歪歪扭扭的長矛立時崩斷。 馬群沖開一個偌大的缺口。 楊崢趁勢殺入缺口中,宛如披荊斬棘一般。 騎兵隨后既至,羌人步陣頓時崩潰。 白石已在眼前,迷當也在眼前,仿佛觸手可及。 楊崢都能看見迷當臉上的驚訝神色。 而在此時,羌人中一聲大喝:“退下!” 亂糟糟的羌人扔下長矛抱頭鼠竄。 還未高興片刻,盔甲鏗鏘聲忽地大起,暗紅色的甲士如潮水一般涌來,在白石之前堆出一道盾墻。 楊崢心中一沉,這種盔甲他太熟悉了,這不是蜀軍嗎? 不過他們陣列松散無序,漏洞百出。 真正的蜀軍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楊崢瞬間明白過來,是穿著蜀軍制式鐵甲的羌人。 果不其然,羌人之所以敢叛亂,是因為背后有蜀人支援。 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盾墻之后,陰惻惻的笑著,“楊崢,別來無恙!” “俄何燒戈!”楊崢亦冷笑,胯下戰馬不但不減速,反而加速撞向盾陣。 “枹罕楊崢在此!” 楊崢連吼了三聲,山谷中瞬間安靜,接著三百騎兵跟著怒吼,姜伐野騎兵也跟怒吼,身后羌部也跟著吼了起來。 “枹罕楊崢!” “他就是枹罕楊崢?” 羌人的敵意消散了許多。 這半年來,楊崢悉心交結各路羌人,枹罕城對他們一視同仁,楊崢的名字早就在羌人中流傳。 正如楊崢所料一樣,很多人并不想叛亂,只不過是被裹挾,不得不隨波逐流。 既然如此,楊崢干脆當頭一棒敲山震虎! 戰馬借著居高臨下的沖勢一躍而起,撞入甲士群中。 立時踩倒五六人。 一員羌將提著斧頭,獰笑著沖楊崢撞來。 楊崢甩手擲出環首刀,羌將錯不及防,正中面門,“不想死的滾開!” 緩緩拔出腰間華鋌劍。 長劍在朝陽中的晨光中宛如一道白焰。 劍上的缺口越來越多,尋常時候,楊崢一直舍不得用,但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用的時候。 如果是正規蜀軍,楊崢如此行徑,早就死透了。 但羌人不是蜀軍。 雖然穿著同樣的盔甲,拿著同樣的武器,但氣勢是裝不出來的。 蜀軍素來頑強勇烈,諸葛武侯治軍極嚴,罰二十以上、皆親覽焉。 蜀軍上下無不用命。 而羌人根本不過是東施效顰而已。 每支強軍都有內在的軍魂。 楊崢手下騎兵雖少,但卻是從無數艱難中走出來的,同生共死,心意相通。 豈是面前烏合之眾可比? 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勝! 這些羌人真的是一條心嗎? “殺!”楊崢暴喝一聲,用盡平生力氣,宛如一道驚雷炸在山谷之中、白石之前。 羌人果然面有懼色。 幾個羌人壯漢不知輕重,還要上前來撲殺楊崢。 華鋌劍挽起數道飛虹,盔甲、盾牌、環首刀、血rou,全都一分為二。 鮮血瞬間染紅了全身。 臉上也掛著殷紅的血rou。 楊崢勃然大怒:“鼠輩何不惜命哉!” 他本想少造些殺孽,但總有些賤骨頭往劍鋒上撞。 羌卒們面面相覷,無人敢再上前。 俄何燒戈站在百步之外氣急敗壞,“攔住他、攔住他!” 又是羌語,又是漢言。 兩員羌將一左一右沖來。 還未近前,一人脖頸正中一箭,另一人轉身就跑。 楊崢回望,卻是姜伐野。 身后一眾羌騎盡皆歡呼。 楊崢舉起華鋌劍,目光冷冷掃過羌人。 但凡被目光觸及之人無不后退,有人甚至癱坐在地。 連白石上的羌王迷當也身形搖晃。 三百騎兵與姜伐野一起涌入陣中,護在楊崢左右。 楊崢下馬,走上白石拱手道:“枹罕楊崢,見過羌王!” 這一聲羌王,可謂是給足了迷當面子。 羌人部落無數,但凡有些影響力的都自稱羌王。 也因為此,羌王對羌人的約束力不大,在普通羌人心中也沒有那么神圣。 更像一個盟主。 第七十一章 禍害 外圍羌眾并沒有如想象當中的激動。 與楊崢相熟的河西羌部首領不斷在安撫其他部族。 “楊崢,我聽過你的名字。”迷當穿著五彩綢衣,弄得像一只花蛾子一樣,“你很有膽量。” 經歷過駱谷的九死一生,楊崢并不覺得眼下有多危險。 最多挾持了迷當,安然退走。 從他發動,沖到迷當面前,這場賭局就贏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不過是談。 而掌握刀子的人,無疑掌握談判的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