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幾日間,楊崢身邊也聚集了千人,一個嚴峻的問題逐漸顯現出來。 錢不夠用了。 糧食越來越貴。 饒是令狐盛沉穩,也不禁在私下場合痛罵曹瑕抽骨吸髓。 朝廷明明有糧藥送來,卻全被曹瑕卡住了。 前世為錢奔勞為錢愁,沒想到這一世也是如此。 楊崢暗想黑自己賣命錢的說不定就是這個曹瑕。 “此人什么底細?”這么大的膽子,又姓曹,背景當然不簡單。 “這廝是大將軍遠親,原姓秦,為攀附大將軍,改姓曹。”令狐盛簡直無所不知。 這樣也行? 曹爽一人得道,周圍雞犬升天。 楊崢想起曹老板似乎跟秦姓牽扯頗深。 既然是曹爽的遠親,那就是夏侯玄的遠親,說不定夏侯玄能管管他? 忽然想到那日夏侯玄的神情,似乎早就知道軍中有蛀蟲,若是愿意管,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是名士不假,卻不是治世之能臣,沒有這個決心。 郭淮治軍極嚴,每日準時宵禁,白日不準出城,打柴打獵也全是雍涼軍。 不觸犯他軍法,他倒也不會過多摻和中軍的事。 而一旦有人犯了他的軍法,無論雍涼軍還是中軍,一律斬首。 城墻上掛著的人頭,可是不分雍涼軍和中軍的。 有他在,楊崢不敢鬧騰,只能一天天的扛著。 郭淮、郭淮…… 如果郭淮不在這里,很多事情就好辦了,至少可以到別的城鎮購買糧食,也可以打獵捕魚。 這時代的關中,人口凋零,野獸遍地。 楊崢心中一動,若是能把郭淮弄走? 難度非常大。 而且現在的郭淮,除了洛陽的詔令,還有誰能指揮的了他? 別說夏侯玄,連曹爽的命令都不會聽。 楊崢苦苦思索。 六月之后,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 城內傷兵死去的越來越多,街頭巷尾到處彌漫著腐爛的氣息。 這一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上吐下瀉,渾身乏力。 程十三擅長截肢,但內科就不是他擅長了,張口就來:“說不得是瘟疫。” 楊崢嚇了個半死。 漢末死在瘟疫上的遠比戰爭多。 而且幾場大瘟疫就爆發在漢末三國時代,有名的建安七子有五人死于瘟疫。 好在春娘悉心照料,端茶喂粥,才讓楊崢好轉。 在床上躺了兩日,也算是稍稍休息,人一放松,思維就變得敏銳。 “瘟疫!”楊崢一把從塌跳起。 若城中出現瘟疫,郭淮還敢把大軍云集在此嗎? 以城中的狀況,遲早是要出現瘟疫的。 既然如此,何不主動營造瘟疫的假象? “先生可知有何種藥物,人飲之后上吐下瀉?” 程十三一愣,怯生生道:“但凡有毒性之物,只要控制劑量,均可引起上痛下瀉。” “先生能弄一些來嗎?” “此、此物不難。”程十三畏畏縮縮,都不敢看楊崢的眼睛,“小老兒藏了一些。” “此事有勞先生了。”楊崢心中一喜。 藥也不需要太多,只要弄出個征兆出來就行了。 人的腸胃其實很脆弱,吃壞了東西,也會上吐下瀉的。 郭淮仿佛一座大山,壓的他都快喘不過氣來。 回到營中,楊崢單獨與令狐盛商議此事。 令狐盛沉眉思索之后道:“此計甚妙,以城中景象,遲早是要爆發瘟疫。費祎陳兵沈嶺,不過是虛張聲勢,我軍在此虛耗無益,不過下藥之人需得謹慎,另外,雍涼軍中也是有大夫的。” 楊崢早有成算,“下藥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造勢。” “造勢?” “可讓傷兵在城中散播瘟疫爆發的流言,聲勢一旦起來,人心惶惶,就算不是瘟疫,這城也待不下去了。”在令狐盛面前,楊崢也不需要隱瞞。 陰謀陽謀并行,不怕郭淮不動。 令狐盛看楊崢的眼神不知不覺中發生了些許變化,“將軍思慮周翔,屬下佩服。” 楊崢苦笑,這不是沒辦法嗎? 有郭淮在上面壓著,自己提心吊膽的,總感覺有把刀子在脖子上懸著。 兩人又商議了一番細節,反復推敲。 城中水井都有雍涼軍看守。 郭淮身為名將,打了快三十年的仗,自然知道水源的重要性。 駱谷大戰,渴死牛馬百姓無數。 但只要看守水井的不是郭淮本人,楊崢就覺得有機會。 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楊崢與令狐盛親自為之,摸清了水井的位置,雍涼軍的換防時間。 包括宵禁時,巡戒雍涼軍的路線。 “城內水井二十七口,每口水井防守士卒兩人。”令狐盛在地上畫出了全城地圖,又在點出水井的方位。 武功城小,大概有后世兩平方公里左右。 又處在戰爭前沿,城內并沒有多少居民。 “不妨召些謹慎兄弟一起行事。”令狐盛提議道。 多一人便多了一分的風險。 而且接觸的時間太短,無論是傷兵還是手下士卒,都難以真正信任。 萬一透露點風聲出去,軍法十七禁五十斬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