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這什么情況？

    說這么悲情的話干嘛？

    朱器圾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干什么？”

    那老者，睜開眼，看了他一下，隨即萬念俱灰道：“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你們，動手吧！”

    動什么手？

    殺了你們，我豈不麻煩大了！

    朱器圾不解道：“我沒說要殺你們啊！”

    那老者慘笑道：“你不殺我們，我們也活不成了，別廢話了，趕緊動手！”

    暈死，沒這么嚴(yán)重吧？

    什么衙門，這么殘酷的，完不成任務(wù)就得死！

    朱器圾忍不住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那老者仿佛記起了什么，他突然間把衣袖一抖，手中瞬間便出現(xiàn)一塊圓圓的小骨牌。

    緊接著，他便張開嘴，任由淤積在胸間的鮮血噴了出來。

    “噗”的一聲，他手中的骨牌頓時變得通紅通紅，耀眼無比。

    趙正道見狀，不由驚呼道：“碧血丹心，你們是錦衣衛(wèi)密探！”

    錦、錦、錦衣衛(wèi)密探！

    朱器圾下意識跟著驚呼道：“什么碧血丹心？什么錦衣衛(wèi)密探？”

    趙正道怔怔的看著那老者，滿臉崇敬道：“碧血染丹心，忠魂歸日月，碧血丹心是一個錦衣衛(wèi)密探最后的榮耀，他們明知自己必死的時候，都會將自己的身份骨牌拿出來，用自己的鮮血染紅，然后，死死捏在手中，跟敵人，不死不休！他們是以此來告訴朝廷，他們盡忠職守，他們以身殉國了。”

    那老者聞言，不由自嘲道：“沒想到，都這么久過去了，還有人記得我們錦衣衛(wèi)密探，還有人認得碧血丹心，你們，是播州余孽，還是哱拜余黨？看你們的樣子，應(yīng)該不是倭寇吧？唉，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跟你們拼命了，我就怕去了下面，手里沒拿這東西，老伙計們不認我。”

    這都什么啊？

    朱器圾都有點懵逼了，他，聽不懂啊！

    趙正道卻是緩緩的問道：“你，是什么人？”

    這又是什么啊？

    你不剛都說人家是錦衣衛(wèi)密探了嗎？

    人家都承認了。

    你還問人家是什么人！

    朱器圾只感覺自己滿腦子漿糊，完全懵逼了。

    沒想到，那老者竟然鄭重其事的自我介紹道：“小老兒本是漕幫青江梨園一個低賤的武旦，萬歷十八年，小老兒有幸被時任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密衛(wèi)統(tǒng)領(lǐng)駱?biāo)脊я槾笕诉x中，成為錦衣衛(wèi)密探，授良人，隨后，小老兒隨駱大人一路轉(zhuǎn)戰(zhàn)西北、朝鮮、播州，奈何，奈何.....。”

    說到這里，那老者竟然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朱器圾總算聽明白一點了，原來，這老者是梨園唱戲的出身。

    梨園里的人，身世一般都比較的凄慘，因為他們大多是罪臣之后，是賤籍，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欺凌。

    不過，這良人又是什么？

    他忍不住問道：“趙伯，這良人又是何意？”

    趙正道脫口道：“王呃公子，您有所不知，大漢將軍、校尉、力士、緹騎都只是錦衣衛(wèi)明面上的力量，錦衣衛(wèi)還有專門負責(zé)密衛(wèi)的指揮僉事，他們會招手一些武林高手、江湖人士、罪囚，甚至是死囚，充當(dāng)密探，為朝廷效力，并分別授予良人、平人、刑人和死人的密衛(wèi)身份。”

    原來是這么回事。

    朱器圾聞言，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趙正道卻是繼續(xù)對那老者道：“你既是良人，就算任務(wù)失敗，最多也就受些責(zé)罰而已，何故如此尋死覓活呢？“

    沒想到，那老者竟然突然間癲狂道：“反正你們是反賊，我也不怕說與你們聽，什么良人，我已不是良人了，而是刑人，自從駱大人升任指揮使之后，皇上為了平衡錦衣衛(wèi)內(nèi)部權(quán)力，任用jian人，掌管密衛(wèi)，我們這些有功的舊人，都被百般刁難，萬般羞辱，不當(dāng)人搞，這是什么世道！”

    說著，他竟然把外袍一扒，將長褲一扯，指著身上的疤痕，徹底癲狂道：“西北哱拜之亂，大明朝鮮東瀛兩次大戰(zhàn)，播州楊應(yīng)龍之亂，我們密衛(wèi)為了大明，出身入死，奮不顧身，結(jié)果又如何？就因為小女不愿做那幫jian賊的玩物，他們竟然想盡辦法羞辱我們父女，這他嗎什么世道！你們，反得好，使勁反，殺光那幫畜生！”

    臥槽，這老者身上的傷疤太恐怖了。

    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

    刀傷，槍傷，箭傷，什么都有。

    這簡直都被人打成篩子了。

    真不知他是怎么活下來的！

    第57章 瘋王出手良人收

    傳聞，萬歷三大征，損失最為慘重的并不是明軍官兵，而是錦衣衛(wèi)密探。

    四場大戰(zhàn)下來，錦衣衛(wèi)密探可謂死傷殆盡！

    西北哱拜之亂和播州楊應(yīng)龍之亂就不說了，畢竟，規(guī)模還不是很大。

    傳聞，兩次萬歷朝鮮之戰(zhàn)，錦衣衛(wèi)密探為了刺探情報那真是舍生忘死，完全不顧個人安危，而且，一旦被倭寇發(fā)現(xiàn)，無法脫身，他們便會拿出身份牌，碧血染丹心，與敵人死戰(zhàn)。

    真正的不死不休！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那時候，東瀛人是聽聞錦衣衛(wèi)密探便會聞風(fēng)喪膽，看到碧血丹心便會嚇得肝膽欲裂。

    可惜。

    這樣的英雄，歷次大戰(zhàn)之后，幸存下來的本就不多，后面，竟然還要被jian佞小人如此羞辱，如此刁難。